李星淵好像什么也沒寫,又好像寫了很多。
衛玉握著那張信紙,沉默。
劍雪看著她抿緊的唇角,淡淡道“你的面子越來越大了,把太子殿下氣的那樣,換了別人早人頭落地,偏偏對你不一樣。”
她并不問信紙上寫的是什么,因為她懂規矩。
也許是“風雪夜歸人”那五個字,喚醒了衛玉昔日在紀王府的那些記憶。
她閉了閉眼睛“殿下還好嗎”
“你還算有點兒良心,”劍雪哼道“還能怎樣宮內朝堂,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外頭也不能放松。那些朝臣哪一個是省油的燈昭王靖王各個暗懷心機,貴妃皇后都是笑里藏刀,殿下走這條路,不過步步驚心罷了,這些還用我說。難道你不知道”
“我如今不在殿下身邊。也只能問他身體好不好了。”
“呸別假惺惺的,好好的京城不留,非得跑到這個地方來,這可是你自己選的”劍雪抱起雙臂“我想不通你什么時候變得那樣死倔,你面對的可是太子殿下,怎么就不知道服軟,他對你再好,也要有個分寸。”
太子跟衛玉之間的情形,劍雪早從崔公公那里打聽了差不多。
她這些話也是崔公公的意思。
太子殿下可以只給四行詩,崔宇可不能一句話沒有。
“我哪里有。”衛玉的聲音很低。
劍雪嘆氣“別不知足了。能讓殿下低頭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一個。你難道還想他親自來找你”
衛玉搖頭“我從來沒有這么想過。”
劍雪想起先前曇宮的事,雖說太子有意處置杜家,但若不是衛玉,太子又豈會冒險出京
回頭,她看著風雪飄搖的門口“那小九爺到底是怎么回事”
衛玉問“你指的是什么”
“你是怎么招惹人家了”劍雪哼道。
“我沒有。”
“我可都聽說了。這少年冒著掉頭的危險跑到你跟前兒,如今京內傳的風雨飄搖,都說他是為了為了報恩若今日沒有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連我都信了呢。”
衛玉忙問“京內的情況怎么樣”
“算他命好,蕭相還有殿下都為他說話,但叫他總在這里也不是那么回事。”
衛玉聽見說太子殿下也為宿九曜說話,有點意外。
劍雪走到衛玉身旁,忽地笑道“人家才十五歲,你該不會見色起意吧。”
衛玉袖手“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劍雪笑道“行行,你是君子,那君子是不是得好好想想,究竟該如何處置你們之間的事”
她不懷好意的說“要不然你就讓他試試,也許他嘗過了滋味兒,覺得沒那么好就走了呢,少年人的心性多半都是這樣,喜新厭舊,是不是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不對,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吧。”
衛玉將那封信好生收起來,想了想,拿了一本書夾了進去,道“你把練劍的時間多用點在讀書上,就不至于在這里胡言亂語詞不達意了。”
“這叫術業有專攻,不是么橫豎我自己心里明白,你也明白就行了,何必非要講究什么咬文嚼字的呢。”劍雪答了這句,又道“對了,謄縣曇宮那里杜家的事,京內已經是傳開了。”
衛玉差點忘了此事,此時驟然提起,令她一驚“宮內呢良妃娘娘也知道了”
“本來殿下是想瞞著的,但終究瞞不過。”劍雪一停,說“我離京的時候聽說娘娘病倒了。”
衛玉的心情有些沉重。
李星淵從小離開了生母良妃,雖然看似母子情分淺薄,但衛玉知道,太子是心系良妃的,他是個極孝順的人。
事實上這次太子那么干凈利落的處理了杜家的人,也很讓衛玉意外。
如今良妃病倒,太子必定更不好過了。
晚上,宿九曜又做了兩道菜。
阿芒早就迫不及待,一早來衛玉跟前守著,唯恐少了自己的份兒。
對阿芒來說,這一陣子他最大的期望就是一日三餐,簡直為了吃東西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