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陸安婉掛著臨時工作證,按時走進了會議室。
正在說話的警員們有一瞬間的停滯,隨即,各式各樣的目光在她身上匯聚。
陸安婉大概能辨認出來幾道
來自姜師兄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糾結目光,來自案發現場警員的略帶鄙夷的目光,還有上午曾經吐槽過側寫專業是個雞肋的師兄帶著審視的目光。
沒有人在說話,但似乎每個人的心思她都聽得見。
陸安婉垂下眼,默默路過他們,拉開了會議室最角落的那張椅子,坐下,然后珍之又重的將自己的筆記本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
“人都到了,那開始吧。”
坐在最前方的簡深敲了敲桌子,語氣清冷。
于是有人趕緊應了聲,開始總結案情。
總體來說,沒有很大的進展。除了繼父之外,他們仍然沒有找到第二個嫌疑人,但繼父那邊,審訊也遇到了困難。
現在已知,導致受害人昏迷受侵犯的罪魁禍首就是那份豬腳飯外賣里的那瓶飲料,而在醫院的時候受害人曾親口說過這外賣是繼父給她點的。
但繼父完全否認了這點。他承認自己說過想要給女兒帶點好的,也確實在當天下午買了一份豬腳飯,但他一口咬定,那份豬腳飯最后給了街邊的乞丐,并沒有送回家。
“我們并沒有找到嫌疑人說的那名乞丐。”
匯報的警員作出了總結,“考慮到嫌疑人確實買了豬腳飯,而受害者也確實吃到了這份飯,我們傾向于,嫌疑人在撒謊。”
會議室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豬腳飯的購買記錄確實存在于繼父的手機里,這一點,似乎像是個鐵證了。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匯聚在前方的簡深身上,他們在等著他拍板,在等著他下結論。
但簡深只是擰著眉,輕輕的用指節敲擊著桌面。
半響,他開口,“不對勁。”
男人瞇了瞇眼,“這個證據確實增加了繼父的嫌疑,但不足以定罪。繼續查。”
那就是要全員加班的意思了。
一瞬間,陸安婉似乎通過警員們有些裂開的表情聽見了他們心里的哀嚎。
“陸師妹。”
然后她就聽見簡深在叫她,“你有什么想法嗎”
眾人的目光再次匯集在了她的身上。
陸安婉的眼神輕飄飄的掃了一圈,比起她剛進來的時候,空氣中多了些許焦躁和不耐。
陸安婉頂著各色的目光,輕輕開口。
“兇手不是繼父。”
聲音不大,但很肯定。
于是周圍警員們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師妹”
最先開口的是姜師兄,他一臉“我裂開”的表情,想去阻止自己這個不安分的師妹像在醫院里那樣大放厥詞。
但旁邊的警員比他更快。
“妹子,你咋用的是肯定句”
那是一個甕聲甕氣皮膚黝黑的肌肉壯漢,“現在就只有一個嫌疑人,簡隊都沒說不是他,你憑啥確定兇手不是他。”
“是側寫出來的嗎”國字臉的中年警員語氣嚴厲,“師妹,我知道你們側寫專業的都很有自己的想法,但我們辦案是要講證據的,你還是學生沒有經驗,但作為老前輩我不得不提醒你,話是不能亂說的”
“她真會側寫嗎”今天案發現場的警員翻了個白眼小聲吐槽,“明明擼了一天貓又玩了一天手機。”
真,神色各異。
似乎有人不敢反抗簡深,于是把需要加班的怒意轉移到她身上了呢。
陸安婉面色不變,絲毫不受影響,她小心的打開自己的筆記本,翻出了繪制著兇手畫像的那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