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方師兄,依然眉頭緊皺,雙目通紅。
陸安婉嘆了口氣,感覺方師兄怕是根本聽不進去她的分析,但說還是要說的。
“其實我現在已經側寫出了嫌疑人的樣子,我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理解,現在我是可以看見他的。”
陸安婉看向了方師兄的方向,但眼神卻透過了他,在他身后,在簡深旁邊,正站著一個男青年。
他身穿黑色背心,露出大塊大塊的肌肉,左臂還紋著青龍紋身,而臉上,有一道貫穿了右眼的刀疤那赫然就是梁表弟
其實在案發現場她就已經側寫出了梁表弟的樣子,并“看見了”他的“作案過程”,但當她走出茵茵的房間,梁表弟就消失了
直到她聽到了看到了梁夫婦兩人的態度,聽到了他們對表弟的評價,獲取了梁表弟的個人信息和社會關系記錄,乃至坐在這里聽師兄們說出他們的探查結果,她才徹底側寫了出了梁表弟真實的樣子。
而從那一刻起,梁表弟就出現在了這間小小的會議室里,一臉兇相的站在方師兄身側。
當方師兄情緒激動而面紅耳赤,唾沫橫飛的時候,他就站在方師兄的對面,撓著頭,眼神清澈而淳樸,露出了一個憨厚的笑容,那一瞬間,所有的兇相消失殆盡。
陸安婉看著他,緩緩開口。
“梁首富這個人,他的性格非常的踩高捧低,大部分人都不會喜歡他,同樣,他大概不會對其他人產生什么好的觀感。但偏偏是這種人,他對梁表弟非常親近,就連梁太太也是。”
甚至連鼠鼠也是。在鼠鼠口中,梁首富是老禿頭,梁表弟是娃她舅,就連梁表弟把茵茵帶走,鼠鼠用的詞匯是,“他帶娃去玩”。
“同時,我在茵茵的房間里并沒有看到任何掙扎的痕跡。我知道你想說人都是會偽裝的,也許梁表弟是故意在梁首富夫婦面前偽裝出了好形象。
但一個人不可能一直帶著面具,很少有人能在孩子面前也完美保持偽裝。能在小動物面前也一直維持著虛假人設的,就更少了。”
“如果他真的是裝的,他絕對不可能作出,看小倉鼠想吃糖但是吃不到,就親自幫著剝了糖紙把糖喂給它的舉動。更何況,那顆糖最后成為了指向他的直接證據。
你覺得,一個心思縝密的兇犯,能干出這種事嗎”
“至于梁表弟他為什么要發勒索短信,為什么發了短信又不關注后續,我想,他有自己的理由,而且這個理由會出乎大家的意料,但本質上,并不是壞的。
總之,我側寫出的梁表弟,是一個表面看起來兇惡,但實際上是男媽媽的,好人。”
陸安婉的分析很有道理,之前陷入沉思的警員們臉上紛紛露出了恍然大悟信服的神色,顯眼包姜師兄也在夸張地點著頭。
但唯獨方師兄,仍雙目通紅,青筋隆起。
他低聲咆哮,“一派胡言你這是憑借自己主觀臆斷替犯罪分子說話”
旁觀者清,當事者迷,陸安婉的話他一句都沒聽進去,此時此刻,他眼前全是曾經死在他面前那個孩子的面孔。
坐在方師兄旁邊的黑哥顯然覺得他狀態不對,試圖幫腔,“老方,其實陸師妹說的也有道理,你看看俺老黑,不也是看起來兇神惡煞的,實際上俺”
“呸”
方師兄卻一口唾沫噴在黑哥臉上,扭頭盯著陸安婉,面色猙獰。
“你這是在草菅人命你幫著殺人犯的時候,你自己也是他的幫兇你也是殺人犯”
得,兇犯又進展成殺人犯了,老方這是真魔障了啊
旁觀的眾人心里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既擔心方師兄的狀態,又擔心陸安婉被懟突然發瘋。
但陸安婉的精神狀態卻異常的穩定,她甚至往后一靠,將整個身子都陷進了椅子里。
“我作為側寫師,只提出自己的看法,你們才是警察,抓不抓捕,怎么抓捕,你們有決定權。”
她語氣沉穩,思路清晰,眼神卻毫不留情的看向方師兄,“但我必須提醒你們,最好做一個nb,另外,不要讓不能管理好情緒的人參與行動,以免暴力執法誤傷好人。”
真情緒穩定的貼臉嘲諷。
眼看方師兄又要暴起,陸安婉卻又突然開口。
“這樣,咱們倆打個賭吧。如果我對嫌疑人的判斷是錯誤的,那我愿意以不合格的成績被退回學校,并發誓再也不接觸刑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