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著周圍人的議論,也緩慢地梳理了接下來的流程。
未時一到,他們便會被帶到御花園,參與最終的選秀。
留的時間不多,只夠用個午膳,換身衣服罷了。
回到容貞殿,裘荀生立刻迎上來“辛哥哥,你通過了嗎”
他臉上帶著笑意,很顯然是通過了。
辛言忱遞過香囊,裘荀生也拿出自己的,比劃了一下,發現連繡的花樣都一樣,頓時有些嘀咕。
“還以為是夸我如修竹呢,哪知人人都有。”
很快午膳送到,他也沒心思多想了。
飯后,辛言忱拿出自己的衣裳,他雖比裘荀生大2歲,但兩人身形相差不大,家里準備的那些精巧衣裳,也算有了用處。
在辛府常年耳濡目染之下,辛言忱眼光不錯。
他皮膚白,穿什么顏色都不出錯,便選了件青衫,裘荀生不如他白,卻獨帶一股妖氣,靈動若狐,寶藍色正正好。
兩人模樣都不錯,便不必涂脂抹粉了,反倒污了容顏。
選定相應的首飾后,便齊活了。
裘荀生照著銅鏡,沒在意自己的容貌,反倒有些小心地摸著頭頂的玉釵“辛哥哥,這上好的首飾,你就送我了”
見辛言忱點頭,他像下定決心一般“你放心,他日我若富貴,必會拉拔你。”
辛言忱沒將這話放在心上,他無意圣恩,只是隔墻有耳,不太方便談這些事,便也沒有告訴裘荀生。
左右他能替裘荀生做的,也只有這些了,余下的路,便該他自己走了。
頓了頓,辛言忱越過首飾盒最上方那清透的羊脂玉,只挑了最簡單的一支素簪。
不出頭,不拔尖,后宮的生存之道,也是他所愿。
未時三刻。
辛言忱和裘荀生到達御花園,有宮侍守在外面,將香囊交上去后,便被放了進去。
比起上午的三輪,此刻人數更少,也更為安靜。
他們站得遠,卻能聽見宮侍那尖尖的唱聲“正四品尚書右丞之子覲見”
四個男子一排,走到了御花園前方。
遠遠地,辛言忱看不清醒,只覺得四個男子的身影小得可憐,他前方排著的秀男們,又密集得嚇人。
很快,四人退了出來,又開始宣下一批。
直到四人經過,辛言忱才看見,其中三位都攥著一朵絹帛做的牡丹。唯獨一位,腰間又佩上了香囊。
香囊,便是被最終選中了。
得到牡丹花的男子們,和佩著香囊的男子,神情天差地別,喜意明顯、失落也尤為突出。
辛言忱忍不住蹙眉,分明也是高門公子,怎的那般沉不住氣
念頭一閃即逝,他粗略掃一眼,有一位攥著牡丹花的男子,分明是其中最為漂亮的,竟也沒被選中。
不知是女帝審美有異,還是并不看重男子容貌。
思索間,有宮侍走來,喚他與其他三名男子同站一排。
看見辛言忱,其余三人眼底有些戒備,畢竟在圣人眼底下,倒是不敢喧鬧,卻也顯得更為冷漠。
四人站在一排,一同經受打量,和容貌身段更為優秀的男子站在一起,自然成了劣勢。
原本中上的容顏,也會被襯成下等。
左右前面還有不少人,辛言忱索性打量起了御花園的景色。
帝后歇在一處亭子里,附近假山便有些多,二月天氣漸暖,報春花、梅花皆已開放,在這微暖的午后,別有情致。
辛言忱刻意忽略心底的一絲緊張。
他想,心底既無所求,便也不必生懼。
這樣一想,果然好多了。
辛言忱的位次越發靠前,他不再打量風景,而是垂眸,專注地望著腳下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