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側君笑而不言,卻將眼神遞給了上位“這倒要問問君后哥哥了。”
君后哥哥。
介于君后大人與懷景哥哥之間,不親昵、不疏離,聽著很有些新鮮。辛言忱猜測,這約莫是演給陛下的“兄弟情深”。
女子一貫如此,聽見后院的男子彼此喚一聲“哥哥弟弟”,便真以為他們情同手足了。
可這是后宮,是戰場,專屬于男子的戰場。比辛府險惡無數倍的戰場。
身后的云綢耳語幾句,君后笑道“原先沒料到序青會來,便只隨意放了些山楂糕,都是些舊口味,想來陛下該用慣了才是。”
總歸不愿見她失落,君后正想多說幾句。比如他的小廚房里有新制的奶酥,口味尚未穩定,卻也能先呈上,也好讓陛下幫著品鑒一番。
一道聲音卻打斷了他未說之言。
“是修齊嘴饞,望見旁人有的我沒有,便忍不住想討了來,倒是我小家子氣了。”
云貴人站起身,頭恭敬地垂下,那聲音可一點不小。
女帝的注意被拉了去,盛懷景頓了頓,便也不再多說。
他年紀大,倒也真是一心為女帝著想,看底下的這些侍君們便和親弟弟似的,這般爭寵的小伎倆也不多在意。
到底是年輕,有幾分爭強好勝也未嘗不可。
只他身后,云綢忍不住皺了皺眉,對這掐尖兒的云貴人有些不喜。
他們君后好性,卻也是正兒八經冊立的元后。這云貴人,規矩未免學得差了點,也不知那青州刺史是如何教養的兒子。
云綢是打輔國大將軍府帶來的侍從,君后又向來寬和,便被寵得有幾分傲氣。加之護主心切,當下便直直的瞪向下方的云貴人。
秋魚同樣侍立在旁,與主子們不同,他站在后側陰影里,并不引人注意。
他也是膽大,竟悄悄抬頭看向上位,恰好捕捉到了云綢的神情。
本就是宮侍,秋魚自是聽過云綢的名,對方稱得上是這宮侍中的前幾位了。眼下見對方那般肆無忌憚地瞪著一位七品貴人,秋魚心底難免有些復雜。
既輕視于對方的心思淺薄,又難免羨慕他的地位。便是自家主子爬得再高,還能越過君后不成
他秋魚,便是成了一等宮侍,在那云綢面前也總要低上幾分。
心念浮動,他便稍微歪了歪頭,視線恰巧落到了那明黃色的身影上。
僅僅是一個側臉。
那般尊貴,那般風華,那般那般好看。
瞬間,秋魚的心便劇烈地跳動起來。
忽的一個念頭蹦了出來。
若是、若是他也成了主子呢那樣,便能越過云綢了罷
女帝的目光在云貴人身上停留了幾秒。
那少年便忍不住地身子發顫,含羞帶怯地大著膽子抬眸,望上一眼。
眼底有盈盈水意,泛起粼粼波光。比起原美人的梨花帶雨,他要更嬌羞幾分,少年人的大膽熱忱更是無從遮掩。
品了一口清茶,女帝淡聲吩咐“這盤糕點,便賞了云貴人罷。”
宮侍得了吩咐,動作迅速地端走那碟子糕點。
在宮中摸爬滾打的人,便是最粗使的宮侍都有幾分急智,遑論這些在貴人跟前伺候的宮侍了。拿走糕點后,他們又迅速補上一碟子新的。
巧了,還是同樣口味的山楂糕。
只是端給原美人的新糕點,到底比不上云貴人得的那盤。
畢竟,那可是謝美人嘴饞,林側君心動,陛下親自賞賜的山楂糕啊。
一時間,宮侍們看向云貴人的目光有幾分變化,有驚奇,有贊嘆,更多的還是敬畏。
倒絲毫看不出,昨夜聽聞陛下撂下侍寢侍君、守在原美人宮殿時,對云貴人的嘲諷和憐憫。
便是辛言忱,對云貴人也多了幾分關注,將目光不著痕跡地投向他與原美人二人。
被這般打臉,原美人會回擊嗎難道便由著旁人搶走自己的糕點
今日搶走的是糕點,來日,說不定便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