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和原美人昨晚搶走了陛下一般。
原序青許是真的單純,他并未顧忌旁人隱約的打量,見云修齊吃起了糕點,反倒喜極而泣,喃喃道。
“如此,我的罪孽倒是輕了許多。”
他臉蛋生得好,極有韻味,做出這般姿態,與其說是歉疚,倒更像是一朵不染塵埃的白蓮花,與那搶人糕點的俗人區分開。
末了,還拭了拭淚,捏著手帕捂著胸口輕喘幾分,似乎生怕旁人不知曉他仍是病著。
女帝望了眼,到底有幾分憐憫“你早該想開些了。”
“記得讓周御醫瞧瞧,別落了病根。”
一句話。
重新奪回陛下恩寵。
云修齊手中捏著一枚山楂糕。這糕點須得吃涼的,酸酸甜甜才對味兒,偏生屋內生了炭盆,這碟子山楂糕染了熱氣,便越發甜膩。
他咬了一大口山楂糕,笑得很甜,心底卻暗恨原美人那高高在上的架子。
不過是欺負陛下年幼罷了,這般伎倆,哪個男子都看得出來
心思暫且不論,當著陛下的面,云貴人很快便將一碟子糕點用完了。
末了還能感激地喚一句“多謝序青哥哥”。
辛言忱暗暗蹙眉,倒是有些看不透了。
瞧著是個胸有溝壑的人物,方才卻當著高位侍君們的面,明目張膽地勾引陛下、得罪受寵侍君。
也不知這云貴人是聰明還是愚鈍了。
或許有幾分聰慧,可到底,還是急了點。
女帝將將下朝,政務繁忙,呆了一盞茶的功夫不到,便又匆忙離開。
君后約莫也是疲了,不留眾人用膳,徑直離開,留下幾位一等宮侍送客,禮數也算周全。
走出坤寧宮,一座小轎停在宮道旁。見眾人走來,守在轎旁的宮侍便也躬身行禮。
“見過各位侍君。”
林側君位份高,走在最前,他掃了眼轎子,笑道“序青弟弟的轎子倒是頗為精巧。”
辛言忱跟著望去,轎身不算稀奇,與裘荀生選秀那日乘坐的一樣。可轎子上的軟墊,看著便極不尋常了。
刺繡精巧,瞧著頗有厚度,約莫是專門定制的。
辛言忱雖是初來乍到,卻也明白宮中處處都是規矩,衣、食、宮殿尚有規制,轎輦又何嘗不是
那軟墊的規制,明顯是高于轎子的,可想起原美人的身子,倒也并不稀奇。
原美人回身,對著眾位侍君行了一禮,弱柳扶風一般,而后便在宮侍的攙扶下坐上轎子。
臨行前,他欲言又止地看向云貴人。后者別過頭,只做不知,他便輕嘆一聲,乘轎離開。
這番模樣,其余侍君看得分明。
待原美人離開,林側君也跟著告辭,他位份高,竟也沒端著架子,只自己步行離開。
眼看人走得差不多了,辛言忱正想離開,便聽謝美人開了口。
“云貴人,方才我瞧著,原美人像是有話和你說。”
云貴人只笑笑,并不作答。見狀,謝美人又道“倒是那山楂糕,我倒不知是何滋味,修齊弟弟你可真是嘴快了些。”
嗔怪的語氣,撒嬌一般,仿佛真是閨中密友在爭一兩塊糕點般,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
辛言忱在一旁,卻暗暗提起了心。
嘴快,指的是糕點吃得快,還是暗指云貴人三番兩次地與陛下賣乖,乃至搶了君后的話
在這宮中,每次面見陛下時,機會都是搶的。還得搶得優雅,搶得并不明顯。
云貴人有那“率真靈巧”的外衣在,又是初入宮,規矩上按理是差了點,便是爭得明顯些也并不打緊。這不,今天便是成了。
可謝美人呢陛下在時,他與鵪鶉無異,此刻卻又像極了那好斗的公雞。
非得啄別人一口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