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侍寢的侍君,皆有教習公公教導。
便是云修齊愛慕陛下多年,9歲后便刻意地調整相貌身段,經營賢德之名,比同齡人成熟許多。因著身份,他也未曾接觸過那檔子事,聽都不曾聽過一句。
在嵐朝,未婚男子是聽不得那些腌臜事的。
云修齊從前也未曾覺得不妥,他并非風月樓的男子,心底有了愛慕的人,更是想為她保持高潔的品性。
即便撞見年長的奴才竊竊私語,笑得意味深長,他也只會厭惡地蹙眉,將人趕出院子。
他倒也不是無知,可在心底,那件事是與“無德”畫上等號的,便避如蛇蝎。
可昨日侍寢雖被攪和,派來的教習公公卻都已教導完畢。該懂的,云修齊也都懂了。
原來,原來這便是臨行前父親欲言又止的原因,這便是男子苦苦維持相貌身段的最終目的。
那件事,若與旁人談及,便叫無德。
可若是與妻主談及、發生,那便叫“取悅”,這是男子爭寵的手段,重要性僅次于有個爭氣的肚皮。
和許多男子一般,云修齊下意識地感到窘迫。即便還沒經過事兒,卻已下意識地感到羞澀,除此以外,還有恐懼。
怕自己搞砸,怕妻主不喜,怕事到臨頭和個木頭人一樣怕未知的一切。
云修齊甚至有些惱了,這般重要的事,為何從前父親不曾教導他甚至后悔,后悔未曾在臨行前與母親后院那最受寵的小爹聊聊,多探聽些“秘籍”,也好過只單純地服用了那維持身段的藥丸。
“云貴人,身段雖好,卻也得發揮出來才是。”
“否則和一具漂亮的木頭樁子啊,沒什么區別。”
那相貌陰柔的教導公公,昨日第一次見面,便說了這語焉不詳的一句話。
那時云修齊還有些惱怒,便是那公公教導,他也只隨意聽著。他想,自己身段好,總歸表現不會太差。只有那身段差的,才需要學些奇巧淫技。
可白天的事像一個錘子般,驀的敲醒了他。
他家世好,有人家世比他更好;他嘴甜,有人比他嘴更甜;他心狠,有人比他心更狠。
在這宮里,總有比他更好的存在,身段亦是如此。
再一想她是那般優秀的人,若是不努力,如何站在她的身旁就像當初,若不是他投在了青州刺史家,得緣前往京城,怕是根本不會在9歲時見到陛下。
天底下更多更多的男子,只能一生困在內宅,根本無緣看見那抹日光。
他何其幸運,又如何能夠懈怠分毫
因此,今日再次侍寢,云修齊便特意使了銀子,來的便還是昨日那位公公。
對方既說出那般話,必定是見過“發揮得更好”的人,總歸能夠幫他一二。
對方一來,云修齊便屏退旁人,自浴桶走出。赤著足,上面沾著的玫瑰花也未曾拂落,和著水珠,極為鮮妍。
青年唇角微揚,與昨日的惱怒不同,他周身散發著松弛的氣息,取下手腕那水頭極好的玉鐲,遞到面前人手中。
“公公昨日的話倒是有失偏頗。”
“宮中從不缺少木頭樁子,漂亮的木頭樁子更是比比皆是。可我啊,是一棵活木,有腦子,也想上進,更是運道頗好,總能遇到貴人。”
他意有所指,目光直直地落在對方身上。
那教習公公也不是傻子,聞弦知雅意,驀的抬起了頭,卻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貴人這兩字,實在算是很重。他乃罪臣家眷,家中女子皆已問斬,年老了除了這宮中也無處可去。雖在宮侍間有幾分資歷,又哪配成為面前人的貴人
“不知公公,可愿助修齊一臂之力”
片刻的安靜后。
教習公公鄭重地拿出身后的木箱“多謝貴人賞識,既如此,奴才便僭越了。”
短短半個時辰,云修齊接觸著從未了解過的另一個世界。
便是心底再震撼,再難以啟齒,他仍舊將公公的叮囑牢記心底。坐上這頂小轎,心底除了甜蜜與忐忑外,仍是不敢松懈半分,不斷地在腦海里思索、模擬著接下來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