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說話時,聲音要柔,卻也不能太過刻板,得有幾分年輕人的靈動,畢竟若是恭敬,宮侍便已足夠恭敬了。
可也不能靈動太過,顯得有些僭越。畢竟女子雖喜男子撒嬌,卻也將自己放在上位,她又是那般尊貴的人,容不得半分傲慢。
云修齊自然不會有任何冒犯的心思。
他只是擔心,擔心無法將自己心底的情緒表達出來,擔心走錯一步,給家族招致禍患。
可他又想,便是心底的愛意再真,不展示出來,她又如何知曉
9歲遇見陛下,一見傾心,再過9年,遠嫁于她,可他的人生何其漫長,余生的無數個9年,他都會與她一同度過。
怎樣與她相處這件事,慢慢學,總歸是來得及的。
她總有一天會明白,自己有多愛她。
在嵐朝,君后大婚方才可以用上正紅色。
可除此以外,還有一個例外,那便是侍君們的初次侍寢。
通體紅色的小轎由四人抬著,除了提著燈籠的宮侍,前后再無多余宮侍開道,遠遠比不上高位份侍君們出行的陣仗。
可那轎子,卻也足夠富貴。
在暮色里踏過寂靜的宮道時,路過的宮侍會在行禮后說兩句喜慶話。這時,那提著燈籠的宮侍便會撒一把花生紅棗,其中還混著些金瓜子、銀瓜子。
花生紅棗乃敬事房準備,由內務府出錢,取的是“早生貴女”的好兆頭。
至于金瓜子、銀瓜子,則由承寵的侍君自個兒掏錢,大方的,便多給一些金瓜子,小氣些的,也會咬咬牙省出些銀瓜子。
這取的彩頭啊,便是希望來日花團錦簇,披金戴銀。
即為,獲得盛寵。
畢竟這第一次侍寢,是一切的開始。開端,總是充滿喜氣與希望。
云貴人的這次侍寢,關注的宮侍很多。
一來,此乃新帝的初次選秀,云貴人更是首位被翻牌子的侍君;二來,云貴人身上的兩樁事,牽扯著原美人、謝美人,總歸讓人好奇。
這最后一點么,便是期待云貴人的手筆。
“我猜,總該有金瓜子才是。”
“云貴人雖為刺史嫡子,可到底偏了點兒,行車一月,能帶多少體己銀子呢我倒覺著,那許貴人的手筆會更大。”
“許貴人呵,你的眼皮子未免太淺。”
宮道旁,兩名負責灑掃的宮侍壓低了聲音議論。
其中一位有些不屑地笑笑,宮中有些資歷的人都知道,那許貴人啊,不過歸德將軍家的庶子罷了,又在寺廟清修多年,能有多大的手筆
另一位卻也堅信自己的觀點。
即便許貴人的彩頭不多,卻也不是任人欺凌的。想想便知,能以這般身份中選,成為這一批里唯二的貴人,與刺史公子并列,許貴人必定有過人之處。
要么是打通了誰的關系,要么擁有驚人的運道,要么啊,便是得了圣心。
云貴人么,不過家世好些罷了。更何況也是鞭長莫及啊。
正說著話,遠遠地望見那頂紅色小轎,兩人便都停了下來,恭敬俯身。
待到轎子來了,便說上兩句喜慶話“見過云貴人,云貴人瞧著可真是紅光滿面。難怪今天難得的看見了紅霞呢。”
今日的天色的確極好,黃昏時刻出現了紅霞。當然,此刻也都落了下去。
至于那“紅光滿面”的說法更是極為滑稽,隔著轎子,他們又哪里看得見云貴人的臉色呢怕是連他的相貌都不知曉
提著燈籠的宮侍笑了,手一揚,利落熟練地連續丟了三把。
隱約瞧著,是有金光的。那金光甚至有些刺眼。
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