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陛下滿意,便能如臻公子一般連晉三級。便是不能晉三級,想來中規中矩些也能晉一級。”
“那時,您便是六品美人了,月例添上許多,也無人再敢小瞧咱們延珍宮。”
說著說著,他忽的想到什么,猶疑著道“主子,您不若去趟明桂宮,與臻公子閑談片刻,也好知曉些陛下的喜好。”
“從前是奴才愚鈍,臻公子特意為您送來這春茶,想來心底還是念著您的。”
見他沉默不語,冬魚想起自家主子往日做派,又有些著急“主子,在這后宮若不往上爬,便只有被人踩著的份,您可千萬不要糊涂啊”
“奴才知道您與臻公子感情頗好,他日您若得了寵,也能幫扶臻公子一二不是”
真真切切,字字在理。
可侍寢這事兒,根本算不上爭寵,這是義務,是每一位進了宮的侍君都該盡的義務。
也是全天下男子,對妻主該盡的義務。
辛言忱凝著茶湯,他端得夠穩,那黃綠色的茶湯便也平靜極了。
許久,方才溫和道“冬魚,我都知曉的。”
“只是這事,到底也急不來,隨緣便好。”
這便是不打算去請教裘荀生的意思了。
屋內一時無言,而在那半掩著擋風的門扉外,秋魚捧著找來的字畫,卻也僵住了腳步,呼吸被刻意放輕。
侍寢,侍寢。
主子輕描淡寫的東西,他卻連夢都不敢夢到,倒也真的好笑。
心思縝密、總是低調得不泄露半分情緒的少年,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京城西街,卯時未至。
天邊仍是一片昏沉,余府卻已醒來。
余大人如往常一般,由正君服侍著穿好朝服、隨意用些沒什么湯湯水水的吃食,便準備乘著馬車上朝。
只是臨行前,她望著送出門的正君,低嘆道“苑郎,記得告訴昀兒,入宮后雖要謹慎,卻也不必那般拘謹,大可自在一些。”
“總歸有我們在后面撐著,這次入宮不求多么出彩,無事便是最好的結果。”
陛下為先帝守孝三年,可見其孝心純正,那么福太貴君作為有生恩與養恩的父親,他的話陛下大抵也能聽進去。
這次意外討了福太貴君的喜歡,想來昀兒進宮的事,便也十拿九穩了。
至于進宮以后的事,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余大人搖了搖頭,見隨從打起簾子,便踏入馬車,不再遲疑半分。
大門旁,見馬車走遠,余正君方才收回目光,緩緩朝著府內走去。
他走得不快,似在斟酌著什么,仔細瞧瞧,那腳步竟又似帶著幾分沉重,半天抬不起步子。
余大人進宮不久,府中其余人也陸續起來,許是昨天睡得晚,又或是心事過多,余家幾個主子們神色間都有些困倦。
唯獨余昀,這位即將進宮的小少爺不僅不怕,神色間還很有幾分意氣風發。
配著一身寶藍色衣衫,本就精致的面容越發昳麗,行走間落落大方,衣袖帶起香風,竟連路過的仆從們都偶有失神。
往日里總覺得少爺折騰、不似尋常男子,直到此刻,方才知曉何謂“全京城求娶者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