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掩映,宮道偏僻,因這條小道鮮有人至,打掃的宮侍們便也躲了個懶。
秋魚來時曾無意間垂頭望見路旁散落的枯樹枝,他性子謹慎,走著神也一一避開了那些枯枝,不愿劃破鞋或是崴了腳。
可此番逃走,便是自詡謹慎,也難免擔心過度緊張下出了差錯。發出聲響暴露自己了反倒不妙。
他干脆立在原地,任由身前不遠處的大樹遮擋,死死攥著手中的那摞醫術,在醫術側面留下幾個淺淺的印記,凝神屏氣注意起了遠處的動靜。
窸窸窣窣的聲響后,兩道身影一前一后出現,離得遠,只隱約瞧著是兩個宮侍。
前面那人掃了眼周圍,這才站定回身,后面的人則有些不耐。
聲音從風中傳來。
“沒人了,張哥哥總不好再拿喬了吧”
“怎么會”
“好了,別裝了,姓張的,趕緊告訴我陛下”
后面的話壓低了聲音,聽不大清,可光那“陛下”一字就足以讓秋魚整顆心提起來
他險些控制不住地上前幾步。
而那邊,幾句話后,前面那人竟攬住了后面那人
秋魚正驚,卻見那“張哥哥”撤開些距離,另一人便歪歪斜斜地倒了下來。如此,方才露出一把染血的匕首。
秋魚下意識捂住了嘴。
那兇手不緊不慢,從死者懷里拽出一方手帕,擦拭匕首、堵住傷口,又將人拖到不遠處的枯井旁,輕飄飄地推了下去。
沉悶的一聲,兇手下意識回頭打量。
隔著夜色與重重樹影,秋魚幾乎以為自己被盯上了。
極度緊張下,他一動不動、眼也不眨地望著那人,竟也記下了兇手左臉的一顆痦子。
處理完后,兇手便匆匆離開。秋魚站著不動,果不其然,一刻鐘后兇手再度折返,見無人方才離開。
又等了許久,秋魚方才敢動彈。
腿上似有萬根針刺,每走一步都若凌遲一般。冷風吹在臉上,秋魚冷靜幾分。
他想了很多,兇手是誰、死者是誰想的最多的,是怎么保命。
等走在了宮道上,有宮侍經過,談及陛下今晚遵舊制歇在了坤寧宮,秋魚突然又醒了過來。
兇手不知他的存在,保命應當不難。
可他又該如何探聽、利用此事,好獲得盛寵呢危機也該是機遇呀。
“秋魚,秋魚”冬糕的聲音喚醒了他。
秋魚回過神,笑了笑“瞧我,在路上跌了一跤,不止耽誤了事兒,連腦子都不靈光了呢。”
冬糕同情地看了眼他破皮的手掌,想勸幾句,又忍不住嘆息。
秋魚眉眼微動,試探道“春卷到底在明桂宮伺候了這么久,臻公子想來該傷心了。”
“主子連晚膳都沒用。”冬糕不愿多提這事兒,畢竟春卷是自盡,叫旁人知道了到底不好。
只是主子與辛貴人一貫交好,又特意送來這些綢緞珍寶,也不能冷落了秋魚。他便挑了些不重要的閑事兒。
“林側君人倒頗好,方才還特意派人送了些東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