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理店安靜極了。
溫素媛像是只小貓一樣,輕輕靠在柜臺側面,身體微蜷地休息著。
修理店正門的鈴鐺發出被碰到的叮鈴聲。
她立刻睜開眼,喜出望外,撲到了溫子升溫暖的懷抱,臉緊緊貼在父親的胸膛,柔弱地喏了聲。
“爸爸。”
“還沒到放學的時間。”溫子升看向掛鐘。“你提前回來的?”
“沒……”溫素媛做錯了事一樣,不敢直視父親的眼睛。她猶豫著,再猶豫著,還是鼓足勇氣說出了她的內心話。
她聲音很小很小。
“我想去首都沙巴克看看。”
“為什么?”
“因為……因為姐姐還在那。”
溫子升若有所思,一種平靜又直白的口吻告訴她:“即便是黑都的公民,想進入沙巴克也要有許可。以家里的條件,用普通的方式搞到一張許可很難。黑市中一張許可的價格是十到二十萬,家里也拿不出這筆錢。除非——”
“除非我考上沙巴克的大學,以學生的身份取得許可……”溫素媛無力地垂下目光,眼睛里寫滿了委屈。
如果這條路可行,自己又何必煎熬呢。
腳下的路,遠望直見盡頭。
盡頭處,有前人的墳墓、有沾血的荊棘、還有躍躍欲試的禿鷲,就是找不到任何一丁點與希望有關的東西。
溫素媛不甘心。
她發過誓,一定要讓姐姐親口對自己說出對不起。五年來的朝思暮想,讓她對溫天鶯的思念隱隱轉化成了潛藏恨意的執著。
她覺得自己被姐姐背叛了。
“我去打工!去賺錢!十萬塊,總是能攢下來的。”溫素媛用力揪緊衣角,輕咬嘴唇:“有任何去沙巴克的辦法,我都愿意嘗試。我已經成年了,我想選擇我人生的未來,爸爸,您不會反對的,對吧?您肯定有辦法的,對吧!”
溫素媛祈求地可憐地望著溫子升。
溫子升溫柔地梳理著女兒的頭發,靜靜道:“你要選擇自己的路,也只能依靠自己。該給你的東西,我已經都給過你了。”
溫素媛有些失望。
她后退半步,輕輕掙脫了父親懷抱,充滿歉意地說了聲有些累,便獨自一人回到了臥室。
被窩里。
溫素媛忍住了哭泣的沖動。她只是一個剛年滿十八歲的女生,讓她一個人去面對世界,實在是太難了。
想去沙巴克哪里有那么容易。
除非是……
貴族。
溫素媛愣了下,然后喃喃重復著這個字眼。“貴族,貴族,貴族……”她目光越來越明亮,盯望掌心,復雜的紋理仿佛直指答案。
不,答案不在掌心中。
她合攏五根手指,握緊拳頭,用力地指關節發白。
陳奕薇曾經告訴過她:拳手若能一戰成名,就有機會踏足上流社會,成為人人羨慕的貴族,從此改寫命運,迎接成功的后半生。
溫素媛也還記得五甲路鐵道口發生的事。
自己的體內似乎覺醒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她忍住口干舌燥的興奮,一直挺到了后半夜,等到父親溫子升可能睡熟的時候。
她悄悄溜到衛生間,打開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