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一柄失去了生民供養的世間凡鐵而已,并沒有什么稀奇,不是嗎”
道士面上似笑非笑,神情之中仿佛是帶有著幾分晦澀。
卻又恍若是云淡風輕,并不曾對此投之以更多的目光。
只是白衣大士似有所感,隱隱然之間仿佛是想清楚什么因由。
帶著幾分篤定開口,對道士問出疑惑。
“只有天下生民供養的天子劍方才是天子劍。既然是如此,閣下又有何理由,插手其中甚至想要壞我西天布置”
繼而以手指過那云臺水鏡之中,玄衣高冠的帝王身影。
開口做出詰問。
“莫不是以為但憑此一劍,便足以傾天不成”
“那自然是因為”
道士開口,似是要對大士做出解答。便在此刻,那云臺水鏡所呈現的畫面之內,森羅殿中,嬴政似有所感。
對著此遙遙望過來一眼。
似是有冷鋒破開,寒芒與利刃席卷。
恍若飄揚的旗幟之下,劍鋒所指鐵騎所向,億萬生民對著自己發出怒吼。
鋪天蓋地的箭雨來襲。
便是以白衣大士之佛法精深,從容鎮定,亦不得不道上一句好大的氣魄。
不愧是秦皇。
只是秦皇又如何
既然插手其中,那么便要做好粉身碎骨,永墮無間的準備。
因而大士眉目不動,面色祥和,仿佛是預見了這天子劍的彎折。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八百年前的天子劍,自是仙神為之辟易和任憑驅使。
山有神兮水有靈。
即便是泰山神、湘水神這樣古老的神明,亦不敢有任何爭鋒。
甚至是庶人劍折,隱隱有上古人皇再現,萬世不滅之王朝的雛形。
但在這八百年后,天下是唐皇之天下,卻未必是秦皇之天下。
縱使這秦皇借著唐皇的軀體和身份復生,仙神棋局中的螻蟻而已,還能掀翻了這棋盤不成
大士心中,這帝王敗局已定。
只是天子劍出鞘,白衣大士所畫的云臺水鏡之內,卻是有聲音傳出。玄妙莫測,帶著難言的氣度與威嚴。
“冥府之內,四方宵小,安敢窺測”
似是有白玉一般修長且細膩的指尖伸出,于虛空當中屈指微彈。
于是大士眼前,云臺水鏡炸開。
恰似是有銀瓶乍破水漿迸裂,復被凝滯于虛空,滴落在地面。
有力量籠罩在整個冥府之內,將那森羅殿中的種種隔絕。
即便是那誦經聲止,遙遙對此而望來的地藏,亦無法有任何窺探。
“怎會”
白衣大士目露驚愕,抬眼,卻正見那道士在一瞬間變得冷肅與漠然的面容。
隱隱然之間,仿佛是與記憶里的某一幕相重合。
于是大士口宣佛號,開口告辭。
道士并未阻止,只是在大士將要離去的那一瞬間開口,對著這大士道
“不妨且看一看,這一局究竟會走向何方吧。”
“慈航。”
慈航啊。
以慈悲心,救渡眾生,出生死海,有如舟航。
但在最初,最初又如何呢
森羅殿內,閻君等一眾陰神對這變故并不可知。甚至未曾感受到,整個冥府天地仿佛是被封鎖。
只是目光自覺或不自覺的落在了嬴政掌下,那出鞘的劍鋒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