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看了一眼時間,忽略周訓心,二話不說拉開車門,對著祝意道“上車。”
不過一夜而已,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昨夜過的到底有多么糟糕,就連經常梳上去的頭發都落下來,半垂在額頭。
祝意打量著他。
北開源往車這邊一偏頭,不容置疑道“我送你去醫院。”
祝意是不想讓他跟著一起去醫院的,因為他今天照完燙傷燈,又跟蔣屹要了一位男科醫生的聯系方式。
算是熟人,不用掛號,可以插隊。
北開源撐著副駕駛的門等他,保安室里的門衛也望著這邊,祝意轉頭對周訓心道“我有點事,你去忙你的。”
周訓心舉起手里的水果撈來,祝意嘆了口氣,接到手里“以后別帶了。”
周訓心猶豫了一下,余光小心的打量北開源。
但是北開源并沒有看他,只是漫不經心地撐著車門望著祝意,似乎在無聲的催促。
周訓心點點頭,注視著祝意上了車。
北開源心里松了口氣,繞到另一邊上車,隨后汽車駛出去,把周訓心遠遠的甩在了身后。
車轉向大路,中途北開源幾次想開口,都因為祝意一直側著頭心不在焉的望著窗外發呆而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
這會的天氣正是難搞的時候,早晨有點涼,出了太陽就開始熱起來。
祝意把外套扯開些,晾了片刻,有點涼,就又往里拽了拽。
北開源掃了他一眼,問道“怎么里面穿這么少。”
祝意沒抬眼“方便。”
北開源眼睛看著外面,余光卻一直觀察著他,輕輕清了一下嗓子“你的學生,剛剛那個。周訓心,周行長的獨生子。”
祝意沒關注他是誰的兒子,所有學生在他這里一視同仁,只看專業課和作業完成度。
只是跟周訓心更熟一些。
他不接話,北開源也不再問。
兩人坐在車上,外面陽光晃眼,汽車鳴笛聲不時傳出。
走走停停了一路紅燈,又開出去一條街,北開源問:“昨晚怎么不接電話”
祝意沉默了一下說“睡得早,手機靜音了。”
北開源又問“早晨怎么沒給我回復一下”
祝意仍舊那副清冷的態度和嗓音“看到的時候想回復,后來忙完就忘了。”
這理由還算說得過去,祝意經常在實驗室里一待就是半個月,手機常年靜音。北開源默默地接受了這種解釋。
今天天氣確實不錯,陽光能透過車窗照到進來,暖烘烘的。
祝意被太陽曬了片刻,伸手把座椅向后調,好避開直曬。
北開源余光一直盯著他,祝意調完以后又恢復了之前的姿勢,將臉轉到了窗外。
到醫院以后,在停車場轉了兩圈都沒找到停車位,祝意把衣服拉好,望著窗外道“把我放這邊,你去忙吧。”
北開源把今天的早會推掉,原本的出差也推掉,就是為了陪著他來醫院,他不可能因為沒有停車位就改變什么,也不可能因為祝意簡單兩句話就離開。
祝意不想讓北開源跟著,想了想補充道“等下我朋友過來這邊,捎我回學校。”
北開源尋找車位的視線一頓,眼眸微妙的壓低了“蔣屹”
祝意看了他一眼,沒回答。
北開源剛踏實了一路的心又吊起來。
昨天就應該把這醫院里的那破機器拉回家,今天就可以把祝意也直接拉回家,他心想。
這邊正不踏實,轉眼看到祝意目不轉睛地盯著,北開源不由一愣那瞳孔深處淡漠又冷靜,像是長在懸崖峭壁的松草,高高在上的俯視著腳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