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景聞言,心想他能有什么辦法?
是紀西華把他們逼到這一步,現在控不住場子才知道著急。
“大家當心!”
“啊啊啊——”
“阮先生,你有什么要求盡管提!我愿意做出賠償!”
“……”阮景朝他們看了一眼,冷聲道:“都退后。”
異能者們正在和觸手對抗,在紀西華的示意下,警惕地后退了一段距離。
月光下,黑色的觸手扭曲著探出來,它繃緊身體時顯出流暢的肌肉線條,似乎要繼續發動猛烈攻擊。
阮景心里也有些害怕,沒敢去瞎瞟其他的觸手。
而是看向了最近的一條,語氣帶著幾分商量地問:
“你看,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
他壓低聲音詢問的時候,觸手也跟著湊上來,好像是是在說悄悄話。
紀西華等人頓時愣住,這就是阮景的“辦法”?
只是口頭上說一說,怎么可能轉變這位舊神的想法……
那條黑色觸手懸滯了一會兒,在旁人無比緊張的時刻,用尾端輕輕在地板上拍了三下。
旁人一陣不解,這是什么意思?
阮景卻暗中松了口氣,因為阿撒托斯同意了。
那條觸手在他掌心上輕輕蹭了蹭,明明剛才還殺死了一群可怕的月獸,此刻完全沒有半點兇狠的樣子。
“……”眾人都覺得是自己“眼花”了。
阮景見形勢好轉,于是順水推舟,徑自滑動輪椅朝大門去。
兩旁無人阻攔,紛紛給他讓開了路。
他們目光帶著驚恐,看著他周身那些揮之不去的“黑暗”。
……
阮景在陰暗的樓梯過道里停住,他聽到了下面傳來的腳步聲,以及一道格外熟悉的聲音。
“蕭師兄,就在上面!”
來人是蕭鶴,只聽他說道:“都別輕舉妄動!”只聽腳步聲愈來越近,和他們僅僅相隔一層。
阮景下意識向身后尋找,卻摸到了一只微涼的手。
阮景理智占了上風,將阿撒托斯推到門后關上,里面又是一片漆黑,而且散發著木頭的腐朽氣息。
這里應該是一間倉庫。
因為動作臨時且急促,阿撒托斯沒有反應過來,身體被拉拽得有些不穩,回過身時用手臂扶住墻壁。
他低頭一看,正對上了阮景的眼睛。
心臟倏地停滯跳動,差點也忘了呼吸。
阮景微微皺起眉,他嗅到了空氣中淡淡的血腥,看到了少年脖頸和臉上的沾染的鮮血。
“你……受傷了?”他喃喃地說道。
他后知后覺想起當時少年的問題,自己似乎回答了“不走”?
按照正常邏輯來說,阿撒托斯的反應是遺憾離開,而不是留下來讓自己受傷。
“只是小傷,很快就會愈合。”阿撒托斯低聲回答。
呼吸驟然交織,氣溫莫名上升,有什么黏膩的情感在空氣中流淌。
阮景半垂下眼睫,無奈地說:
“你現在后悔嗎?”
阿撒托斯沉默了一瞬,黑暗里雙眸閃爍炙熱光芒。
他忽然像是虛弱般無力地傾下身,在阮景心里浮現擔憂之時,對方的手臂停在了他的頭頂。
微涼的呼吸噴灑在耳畔,對方真摯熱烈的情感有些難以抑制,說道:
“只要你給我一句話。”
為這個答案留下來,也為他赴湯蹈火。
阮景頓時怔愣住,這是意料之外的回答。
他似乎在自我的謹慎提防中,嚴重低估了阿撒托斯的情感,也許這種非人怪物也能掌握人類的情感。
或者說,比人類還要濃烈、洶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