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思索這都什么鬼東西,一邊極為配合地玩著這見鬼的拋接飛盤游戲,有來有回,擔心自己一個不配合被他那狡詐精明的私人醫生發現他在裝病,然后他接下來的所有計劃都將不復存在。
他在這一刻從來沒有那么清晰的理解過“沉沒成本”的含義。
幾次下來之后,像是有毒一樣,秦罹連自己最初的目的都忘了大半,滿腦子都是他為什么要做這種蠢事。
直到他的私人醫生接過飛盤后沒有再拋出來,而是收了起來,然后盯著他審視幾秒,自言自語了幾句:“......看來差不多了,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秦罹的精神頓時為之一清。
感到久違的輕松。
所以現在,這小狐貍終于要對他下手了嗎?
秦罹正激動著,看見青年回身去打開藥箱,一邊打開一邊又多看了他幾眼,隨后他耳朵里敏銳地傳來對方的話:“嘖,這回看著還挺安靜,居然沒說他那些奇怪的語錄......”
秦罹一頓。
什么語錄?
他發病時究竟做過什么?
秦罹盯著他的私人醫生,想了想,忽而有一點明悟,于是用一種蒼涼悲愴憤怒的喑啞語調試探著道:“......如果不能得見光明,那被黑暗吞噬又如何!”
那邊青年的身體動了動,轉身沖他挑挑眉。
有反應!
秦罹沒瞧見青年眼底的復雜憐愛,好像被鼓勵了一樣,接二連三:
“接受痛苦,然后讓世界感受痛苦!”
“呵,天涼了,該讓秦章遠去死了!”
“......”
他意猶未盡,越說,好像就越回到了那些幽暗對著月光獨醒的夜晚。然后就冷不丁看著青年提著藥箱走到了他面前,溫和憐愛地開口:“好了秦先生安靜一點,我要開始準備給你扎針了。”
許昔流拿起針劑,目光定在男人胳臂上,心想還得替對方把袖子擼上去,萬一對方動一動衣袖就掉下來了,不如直接把襯衫脫掉?
他沉思了一瞬。
而此時此刻的秦罹也反應過來青年要干什么,居然是要給他扎針!雖說之前發病嚴重的時候他也被扎過,但那是正常的,如今他根本沒發病,是在裝病,這一針下去會發生什么簡直不敢想。
秦罹后知后覺感到有一點的玩脫,但他又不想白白放棄自己制造了這么久的機會,于是臨機一動,喊了青年一聲名字:“......許昔流!”
“嗯?”許昔流一愣,看進男人幽邃依稀帶點恍惚的眸子里,詫異:“秦先生你認出我了?”
“......”
秦罹心虛不敢回應。
既不敢暴露自己是裝的,又不敢讓這一針鎮定劑扎進自己血管里。
于是隔了兩秒,又輕飄飄喊了青年一句:“許醫生。”
許昔流見狀犯難。
看男人這準確無誤說出他名字和身份的勁,好像又不是那么的瘋癲。如果對方認出他,有比較清晰的認知能力,只是神思恍惚的話,那這針針劑就沒必要扎,畢竟扎多了也不好,他剛才準備給對方扎也是基于對方瘋癲追著他滿房間亂跑的狀況上的。
許昔流嘖了一聲,決定看看情況。
他指了指自己,問男人:“秦先生,我是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