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晏不是最看重他這個弟弟了嗎
聽說武安城西邊有個老頭就喜歡這么軟嫩嫩的小奶娃。
把這個小崽子送過去,姜明晏會露出什么神色
心底轉著種種陰毒的算盤,姜儒恪伸手就要去掐一把小崽子的臉蛋。
姜明晏鳳眸一厲,退后一步躲開姜儒恪的手。
手落了空,姜儒恪臉色立馬不好起來。
今日他們闖進來,無論如何嘲諷譏刺,姜明晏一直都一言不發,這便給了姜儒恪錯覺,以為姜明晏這些日子是吃夠了苦,得了教訓,骨頭軟下來,沒想到他不過是要掐一把那小崽子的臉,姜明晏就敢躲。
頓時,姜儒恪覺得自己被人落了面子,身后那些小弟都在竊竊私語地議論著他,心底燃起憤怒。
“躲什么你還能躲到哪里去”他陰冷地命令身后那些仆從“給我按住他。”
許是吃了上次的教訓,姜儒恪這一次帶來的仆從全部都是高大的成年男子。
他們站在那里,就襯得小院很是逼仄,如今又一齊撲上來,姜明晏便躲得艱難。
但即便這樣,他依舊把懷中幼崽護得好好的,寧愿硬挨幾下,也不愿用可能把小家伙暴露在外側的方式躲開拳頭。
姜明晏忙著躲避,伺機反擊,姜家子弟幸災樂禍地等著姜明晏被仆從狠狠按到地上,因此竟無人注意到姜明晏懷中小幼崽的異樣。
姜歲晏清澈明亮的黑圓眼睛中映著面前混亂的場景。
他看到了那個有些胖的為首少年臉上快意的神色。
他看到了那些姜家子弟在落井下石,嘴巴張張合合,每一句話都如此刺耳。
他看到了兄長眼角的青紫,看到了兄長額角滴落的汗水。
人影晃動,書頁窸窣。
無數細小的字跡旋轉著勾勒出昏暗的迷影。
姜歲晏動了動嘴唇,干澀的喉嚨發不出一絲聲音。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這些日子被兄長阻隔在外的風浪終于還是突破樊籬,沾濕了衣角。
阿爹阿娘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他們去了亡者的世界,從此,陰陽相隔,永生不復相見。
他聽懂了那些譏諷奚落,看懂了那些姜家人毫無遮掩的惡意。
但他也似乎依舊什么都不懂,還是那個懵懵懂懂地活在兄長羽翼之下的小幼崽,純稚天真而脆弱易碎。
額間刺痛,暖洋洋的熱流從腹部蜿蜒而出,游遍四肢百骸,在額間徘徊許久后,再次順著經脈折回臍下丹田。
他與什么存在有了一種奇異的、他占據著主導地位的聯系。
姜歲晏怔怔地睜著眼眸,周圍聲響模糊朦朧。
但他依舊捕捉到了那只緊握著、挾著呼嘯勁風的拳頭。
哥哥
姜歲晏呢喃低語“哥哥”
不要傷害歲歲的哥哥
歲歲要保護哥哥
歲歲不許你們傷害哥哥
你們怎么能傷害哥哥
狂暴的力量洶涌而出,近在咫尺的存在突破了桎梏,盡情地舒展著枝干。
保護哥哥。
姜歲晏懵懂卻堅定地命令道。
下一刻,破空聲襲來,開著一簇簇粉嫩花朵的深褐色枝條蒼勁有力,狠狠地抽打上那只拳頭,清脆的骨碎聲緊接著響起。
“啊”出手的高大男子頹然倒地,佝僂著身體捧著拳頭不斷哀嚎。
誰也不能傷害哥哥。
小幼崽睜著一雙懵懂純稚的黑圓眼睛靜靜地想。
我會保護哥哥的。
歲歲會永遠保護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