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風吹來,有些妖,任性卷起行人衣角,迷住眼睛,人們不得不揮袖遮眼,溜著墻邊走,能避一些是一些。
崔芄讓出路,看著燦陽熾亮下理直氣壯的武十三郎,突然想起不久前被他扔掉的那個,過分華麗的點心匣子。
他想,他似乎猜到了這兩條規矩的來由。
內衛和左驍衛見面就算不掐,也得放兩句狠話,誰都不服誰。左驍衛皆是世家出身,世家根基龐大,人脈結成網,聲勢浩大,內衛雖由太后一力推動組出,可不管干的活,還是選的人,都比較偏,氣勢上可以說,完全靠武垣一個人的脾氣聲望撐著,老大要是讓了,底下人怎么辦
遂任何時候,武垣都不能輸,對上了,還得更狂。
于此時此刻,于他而言,李騫能做到的,武垣得能做到更多,李騫能給的,武垣也得能給更多
當一個動作代表的不是個人行為,而是更多利益牽扯,拒絕起來會更麻煩。
崔芄默了下,安靜的接過了武垣的錢袋子。
武垣
竟然這般聽話接了他的錢,還認可了他認的規矩
完全不像那個危險的燈下美人。
果然不該讓李騫那種道貌岸然的玩意兒活著,多見幾面還得了
武垣盯著崔芄“記住了,在我身邊乖一點,我這個人很大度,可以允許很多事發生,唯獨不準背叛。”
他不笑時,如劍眉鋒更為凌厲,狹長鳳眸下壓,配著高鼻薄唇,很有一種不知從哪里淬煉出的危險感,會讓人忽略他過于優越的相貌,不敢看,不敢聽,只想躲避逃跑。
崔芄很清楚對方在威脅什么“既入本案,自會有始有終,無需你不允許,我本就不會做多余的事。”
他們二人嚴格來說,也算不上什么合作關系,沒有明言約定,也沒有簽契制約,不過是之前聊過后的默契,要做什么該做什么都自由心證彼此心知肚明。
“屠長蠻”
武垣突然轉身,點了點街角藏著的人“給我滾出來”
屠長蠻剛剛風塵仆仆的從城外回來,不是故意藏的,是撞到兩個人好像在說什么嚴肅的事,才沒現身,而今上峰召喚,哪敢不出來
“屬下在”
雖然十三郎從面若春花到面上結霜,看上去兇極了,他卻沒有害怕,天爺誒,崔郎真的神了十三郎真的記住他了不僅精準支使他干活,還記住他名字了
武垣指了指崔芄“你招來的人,你自己護著,他若出事,你死罪。”
屠長蠻胸脯拍的啪啪響“中郎將放心,屬下必替中郎將舍生忘死守護崔郎赴湯蹈火,舍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武垣
什么叫替我舍生忘死守護,會不會說話你是把腦子扔掉全部長四肢去
再一看面前黑臉壯漢的體型,好像的確不應該過于苛責。
“還愣著干什么滾去干活”
眼不見為凈。
屠長蠻就委屈了“我就是干完活兒來的啊”
他真的是過來報告案情進度的,連夜出城加班,一晚上沒睡覺能被上峰記住名字不容易的,真的。
“崔郎我照你提點,去查邢窯,北地的線索,果真有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