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沒說完,就看到崔郎不怎么隱晦的提示眼色,提醒他某人還在呢,敢不敢說的再直白點
昨天傍晚連案情都不敢正面和他說,生怕有麻煩,今天當著武垣就敢直接說,你是膽子小呢還是膽子大
屠長蠻
他看了看武垣,又看了眼崔芄,前者沒拆穿沒罵他,后者也沒鼓勵沒提點你們關系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啊十三郎你到底是不是縱容崔郎,崔郎你是有恃無恐還是在挖坑我也是你們之間對抗拉扯的工具么
看了半天看不懂,他干脆不管了,直接硬著頭皮說,是獎是罰您二位稍后看著給
“灼娘子賣身為奴那幾年,并非去了江南大戶人家做丫鬟,而是去了路州窯場給窯主家做工”
邢窯之所以叫邢窯,是因為大部分窯廠都在邢州,最好的工藝也在那邊,路州這家姓周,原是邢州搬過去的,干了老本行,路州窯場少,非常好查,灼娘子消失的那些年,一直在他家做工,說是丫鬟,伺候內宅,其實干的活比管事媽媽都不少了,后宅瑣碎,里外采買,閑時幫廚,忙時上窯,非常能干,周家老爺夫人都很器重按理說,這不是什么不光彩的過往,哪兒都能挺直腰板說,沒必要隱瞞。
“這灼娘子不但能干,人也開朗大方,還很聰明,什么活計都難不倒她,認識的人都夸,就是因為身份所限,拘在周家宅子里,與外面沒什么交際,也沒什么熟人,圈子不大,運氣也不太好,染了一次重疾后,身體就不太好了,肺腑不佳,恐壽數不長,更沒有說親。”
“牙行辦事算得上規矩,周家夫妻也大度,契約到了年限,再舍不得也未強留,賜下一大筆賞銀,準了灼娘子的請辭,十年前,灼娘子就是從他們家離開的,因感情深厚,還約定了以后要信件往來,因周家夫妻女兒將要出嫁,灼娘子與她感情好,還約定了歸家之后,選買些長安風物為她添妝,但奇怪的是,灼娘子此后并未寄過信件到周家,也未給閨中朋友添妝”
“灼娘子在周家住了多年,離開時未能帶走所有的東西,說是還有東西落在周家,周家寄了信,托了人轉交”
說到這里,屠長蠻咳了一聲“被扣下了,我這兄弟有點門路,又是剛好撞到他知道的事,便連夜給我找來了。”
崔芄
武垣
什么有門路,什么剛好,怕是東西順著牙行當初的記錄過去,周家夫妻又大方,東西里放了給灼娘子的貴重物品,或者干脆就是銀錢,被截貪了。
至于為什么灼娘子沒留長安的家地址,大約離家太久,中間音信不方便,知道搬了家,并不確定到底是哪里,得回來自己尋一尋,當時沒辦法說的太準。
“周家人說灼娘子性格如何”
“提及未給女兒添妝時,是否狀似不經意”
崔芄和武垣突然同時開口。
屠長蠻有點懵,這這兩個人表情是不是突然變了他說了什么關竅么連夜出城忙這些,腦子都木了,他想不到。
但話還是要回的,他按著那兄弟問了好多,但凡經歷過的細節,那兄弟都說了。
“好像的確是不經意的一提,”他先回答武垣,“似乎抱怨灼娘子沒按約定添妝,但現在想,好像是周家故意這樣說的,只是當時沒人關注這些細節。”
他又看崔芄“說灼娘子開朗大方還聰明啊,從不畏難,什么事到了她面前不用害怕,還善良熱情,有恩必報,跟周家小娘子感情那么好,就是因為她生病的時候,周家小娘子救過她,所以才必須要親選長安風物為她添妝”
說著說著,屠長蠻懂了。
為什么約定了寫信卻沒有,那么重要的添妝也沒有下文,灼娘子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灼娘子出事了”
那時候就出事了
崔芄“周家當年應該就有懷疑,此舉為試探,你可親去路州追查,或許他們的試探并不止這一次,比如打聽到長安來,灼娘子的家”
武垣“周家按下不再提,這些年再無動靜,要么是看到事已成舟,無法挽回,要么,是他們本就知道灼娘子家中情況,有個灼娘子幫忙照顧老娘幼弟,本就是灼娘子心愿。”
屠長蠻雙眼放光“我現在就去”
“等等”
崔芄叫住屠長蠻“請兵曹著重留意灼娘子身體狀況,病況如何,有沒有受過什么大的傷,在身上留下什么痕跡,比如骨折之類,分別多久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