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漢皺著眉思索了片刻后,卻驀然坐起了身。
“哪個楚”
“南柳楚家。”
“楚不辭是你什么人”
“長姐。”
得到回答,大漢神色愈發難看,僅存的獨目橫向座下之人,將桌上酒壇一把摔到了男子面前。
“蠢貨你闖大禍了”
“當啷”一聲響,酒壇碎了一地,而坐于椅中的男子面色微微發白,任酒水濺了一身也未有反應。
沒想到自己抓來的竟是楚家那位才歸家的二公子
先前曾聽聞靈素神醫似乎嫁與了一名世家子弟,難道此人便是秦知白那位新婚夫君
秦家他們或許開罪得起,可青冥樓卻絕不是他們能招惹的勢力。
本以為的登天梯如今成了催命符,男子強自穩了穩心神,心下一狠,抬頭沉聲道“大哥,人既已抓來了,也沒辦法再送回去,依我看,我們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他比了個滅口的動作,“反正沅榆附近山匪頗多,只要做得干凈,楚不辭也不會知道是我們所為。”
聽兄弟如此說,大漢忖度片刻,心中亦生了些殺意,他再度看向身前之人,卻發現眼前人似乎對他們談話毫無所覺,單手將有些發皺的衣襟理了理,隨即抬首目視著他,輕聲問“你們抓我夫人做什么”
溫潤的眼尾略略勾著,似乎仍是柔順無害的病弱模樣,而那雙墨色的眸子卻恍若一汪深潭,里面沒有半點波瀾,令人無端覺出了幾分漫不經心的寒意。
大漢心中忽而生出了些許不安,他壓下那點突如其來的惴恐,伸手握向一旁長刀,冷哼道“想知道去地府里問閻王吧。”
探出的手極快地抓向一旁豎立的大刀,好似下一刻刀鋒便會將眼前人的頭顱斬下來。
而指尖離刀柄只剩毫厘之差時,卻聽“咔嚓”一聲,握刀的動作驟然停了住。
方才還兇神惡煞的大漢神色凝固,脖頸如松散的細繩般扭了過去,一只纖長白弱的手扼在他喉間,似一塊冷玉,輕而易舉擰斷了他的喉骨。
片刻后,扼在喉間的手不緊不慢地收了回去,座上之人粗壯的身子一點點傾斜,直至墜倒在地,發出一聲悶響。
整個聚義廳一片死寂。
火把仍在熊熊燃燒著,森然的刀鋒上倒映出了一張清弱絕艷的女子面容,束發的緞帶緩緩飄落于地,一頭銀白發絲如瀑般散了下來,于火光照耀中愈顯惹眼,恍若覆了滿頭霜雪,將那張冶麗的容顏更襯出了幾分妖異。
望著原本弱不禁風的年輕男子眨眼間變得滿頭白發,幾息靜默后,有人發著顫坐倒在地。
“妖妖怪”
驚叫聲猶如浪潮般將恐懼于人群之中瞬間擴散,一眾人仿佛才醒過神來,爭先恐后地轉身往廳外跑去,而跑在最前的人一只腳尚未踏出廳門,卻見一道寒光閃過,淋漓鮮血灑了出來,幾名山匪霎時圓睜著雙目倒在了地上。
不多時,方才還一片喧鬧的聚義廳中便只剩了一地尸體,一名玄衣覆面的女子持劍行至楚流景身后,單膝跪了下去。
“樓主。”
坐在椅中見到了全過程的二當家面如土色,捂著傷口的手輕輕顫抖,當即趴伏著跪倒在地。
“是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高人,還請高人開恩,饒小人一命”
楚流景未置可否,將肩上白發隨意輕攏了攏,轉過身看向階下男子,不緊不慢地問“你們抓秦知白,是為了十洲記”
男子絲毫不敢再隱瞞,哆嗦著回答“是,聽聞十洲記真跡在秦家,大哥鎮山虎肖想十洲記中秘寶已久,于是想要抓來秦知白,逼問出十洲記下落。”
楚流景笑起來,“誰給你們的膽子敢碰秦家小姐”
男子連忙抬起頭“是赤潮幫他們說了若找到真正的十洲記,他們便會分一半財寶給踞虎寨,否則我們又豈敢擅動楚夫人。”
“楚夫人”
似乎覺得這個稱謂很有趣,楚流景眉梢微挑,眼角一粒淚痣微微起伏,令整張面容更添了一分妖冶風情。
“易江東去歲才死,赤潮幫又有何余力去動秦家”
“這這卻不知了,小人只知他們近來似乎與刀宗走得頗近,上回于赤潮幫總舵還見到了狂刀。”
楚流景眸光微斂,“狂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