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一步走下石階,在經過跪地的下屬時,慢條斯理道“計都,中州之事如何了”
戴著面具的玄衣女子話音平靜,“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四大派可有動靜”
“四大派掌門近日與青冥樓往來頻繁,應當兩月內便會廣發群英令。”
楚流景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如此,那我便回去了,免得離開太久,有人回來尋不見我,倒是我失約了。”
計都站起了身,“樓主,此人如何處置”
白發垂肩的女子不疾不徐地朝外走去,頭也未回。
“既見過我的真容,那便殺了吧。”
話音未落,男子眼中尚來不及涌現出驚懼神色,喉間已然添了一道血痕。
聚義廳外星月高懸,夜幕早已垂攏群山之間,淡白的月色透過重重樹影灑落,仿佛散了一地碎玉,一片朦朧不清。
楚流景徐徐朝外走著,接過屬下遞來的半臉面具,信手戴上。
“杏花村那邊情況如何”
“村中人大多被滅口,唯一人幸存,秦知白與燕回似乎查出了些端倪,只是尚未深入調查,便因得知了您出事的消息提前返回了沅榆。”
“因為我”
楚流景腳步一頓,似乎有些訝異。
她若有所思地忖度片刻,忽而笑起來,“計都,如果一個與你并不相熟的人無端向你示好,你會覺得她是個怎樣的人”
“逐利之人,必有所圖。”
“倘若此人是你娘子呢”
神情寡淡的女子神色未變,仍是一板一眼地答“子夜樓之人不得婚嫁,更不會有娘子。”
“真是不解風情。”楚流景笑著嗔了一句。
遠處林草茂密,隱約有馬蹄踏過地面,發出陣陣輕響,在寂靜的山林之中尤為明晰。
楚流景眸光愈深,指尖輕叩了叩,“上回自云劍山莊取來的百花丸還剩多少”
計都并未言語,只從懷中取出了一支琉璃藥瓶。
下一瞬,眼前人拿過藥瓶,從中倒出一粒藥丸,竟絲毫未曾遲疑就服了下去。
一貫言行沉穩的女子面色一變,“樓主,這是斷腸之毒,若三個時辰內無藥可解,您便會毒發身亡”
楚流景隨意擺了擺手,望向山林深處“你說名重天下的靈素神醫,解這斷腸之毒,會需要多久”
見她興味盎然的模樣,計都沉默片晌,又回復了先前語氣。
“主人若知曉您如此行事,會不高興。”
楚流景眼尾勾了些笑,“那你不同她說不就好了。”
女子再未言語。
清風拂過,將天際云層慢慢吹散,月光如流水般愈加明亮。
一道素淡身影駕馬自山林中闖出,似月下孤鶴,踏入了那汪淡薄月色,不遠處燈火隱約的匪寨已是清晰可見。
馬蹄聲愈近,林中忽然飛起幾只驚鵲,駕馬之人似有所覺,驟然牽緊韁繩,將馬停了下來。
輕柔帶笑的嗓音便于此刻響起。
“秦姑娘,許久未見。”
素色的衣角隨夜風微微翻動,坐在馬上的女子抬起了眸,在瞧見立于高處的那道身影后停頓了片刻。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