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從他的口中獲取一句準許，著實不易。琴松了口氣，緩緩說“是您的信息素。”
“能夠陪伴和安撫蝶族幼蟲安全渡過蝶變期的方法，有且僅有一種讓他處在高濃度的雄蟲安撫素范圍內，三日。在這三日里，成年雄蟲的信息素對幼蟲來說如同氧氣，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根基。但不幸的是，蝶族雄蟲的信息素對于親族幼蟲沒有任何效用。”
“公爵大人召我進入c區實驗區，便是令我研究能夠模擬雄蟲安撫素的再生信息素。可惜的是，實驗暫時未有突破，安萊閣下卻提前進入蝶變期。這實在太過突然，返程路途遙遠，三日以內他們無法趕回弗里蘭斯。”
寧柚稍作思考。
“行。”他抬眸，“但我有條件。等孩子好起來，我要搬出莊園，請他為我安排獨立住處。增添一個居住名額，對他來說不難吧”
琴微微一滯，“閣下在莊園，是住得不滿意”
a99的曼戎世家莊園，明明是整個弗里蘭斯環境和最為奢華和優越的存在了。
“不，莊園很好。”寧柚看向他，“主蟲我不滿意。”
“”琴眨眨眼，“看來是我理解錯了。我還以為，閣下早已與曼戎上將契定婚約，只是還未公開，所以”
“不可能。”提到那蟲，寧柚神情厭煩。
他鼓起腮幫子想了想，一口氣吐出來，聲音故作委屈，“琴先生，你們很奇怪。明明是他纏著我，為什么你們總是認定我們在一起。這個國家的法律告訴我，我保留一切不回應的權力。我可以選擇別蟲，選擇很多蟲。這不是自相矛盾的事情”
“可是上將足夠強大。”琴認真道，“閣下，他不是一個張揚的蟲，或許從未向您提過他的功勛。您需要承認，您對他的了解很少。”
寧柚“我承認。但我既不熱衷軍事，也不關心權綱，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并不需要了解他的功勛。”
“但是，閣下。您應該考慮的是，一個上將軍銜軍蟲身上的功勛，幾乎能夠與整支軍營相抵。在我們的國家，雄蟲閣下們愿意接納軍雌，難道不是為了獲得他們功勛所兌換的財富和權力”
“”寧柚紅瞳微微瞇起，打量著面前身著醫護蟲員白色制服的亞雌。
這個年長的雌蟲，在上一次的會面中便用話術游戲把他戲弄一遭，像是在把他當成晚輩逗玩，這次一定也是。
討厭你們家所有蟲
“少教蟲做事。”寧柚懶得客氣下去，仰著下頜，眸光如同薄刃掃過對方面龐，“我不會勉強自己選擇一個不適合的蟲。哪怕他擁有一切。”
琴終于笑起來“不適合可我見他為您破例不少，相處過程當中，可能是會偶爾產生摩擦。您其實可以寬容看待這些，別太在意。”
“我不在意。”寧柚耐心耗盡，“讓狗咬了一口而已。”
他抱起安萊，讓小小雄蟲趴在肩膀上面，在安諾的尾隨下向閣樓走去。
把蒼白脆弱的小蟲崽放在床上，寧柚對身邊乖乖端著水和食物的小雄蟲輕噓。
“小點聲，安諾。”他身上那尖銳的鋒芒在這一剎完全褪去，聲音很輕，“不要吵醒弟弟了。”
在琴的囑托下，安格塞斯緊急回了一趟基地實驗區，將補給藥品帶回。
此時已至傍晚，推開主樓大門，他腳步猛然一滯，香甜的信息素從某個角落傳來，顫抖著鉆進他的血液，輕描淡寫，徐徐化開。
他將補給劑拆開包裝，一一處理出廠封緊的瓶塞。他知道寧柚打不開。
“盧克，”他喚來管家，“把這些藥劑送進閣下的房間。”
“是。”
待亞雌接過托盤，轉身邁步的時候，又聽見主蟲躊躇出聲“不。”
“我去吧。”他垂首，說道。
在深呼吸二十次后，他屏息推開房門，借著溟濛的月光，他靜靜地看清。
蜷在白絨被里的雄蟲擁有一張瓷玉般的面孔，睡著的時候，纖長的眼睫隨著呼吸輕微顫動，鼻尖和雙頰微紅，碎發凌亂散在床頭，像個墜入云叢的小天使，漂亮，純潔，永遠是那么無憂無慮。
兩個金發毛茸茸的蟲崽貼在他身上，一個被寧柚松松摟在懷中，另一個像是自己費力爬上床去的，蛄蛹蛄蛹鉆進雄蟲單薄的懷抱當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呼呼睡去。他的肩膀纖小瘦弱，卻成為兩個蟲崽依戀的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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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盤輕輕放在柜面，安格塞斯很快退了出來，合攏房門的時刻，他松了力氣，額頭抵在門上，嘆息。
信息素濃度太高，他確信，方才自己維持絕對的清醒做完一切。
是他忘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