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
看看外面,大家不是過得更好了嗎”
不愁吃喝,滿面笑容,不比第三區還強嗎”
“那些什么流民,什么殘障,什么找不到工作的弱智,都是渣滓,都是拖累我們的垃圾,少一個兩個的都是凈化市容市貌,有什么不好嗎”
少一個兩個都是凈化
奧薇納瞳孔一縮,臉色發白地看著杰森。
這位執政官在說什么
這位應該致力于減少居民流離失所流落街頭,應該想著如何給大家更多工作讓人能夠吃上飯的執政官,到底在說什么
杰森粗喘著氣,似乎也意識到方才自己說的有些不妥。
但他沒有做任何解釋,對著奧薇納比了一個“出去”的姿勢。
奧薇納有些踉踉蹌蹌地離開了。
杰森跌坐回椅子,顫抖著手喝掉半杯第五區送來的起泡酒,撥通了第五區張再興的電話。
對方過了許久才接了起來,不咸不淡地“喂”了一聲。
杰森青著臉道“還需要多少人”
“我們這邊的樣本已經夠多了”
“那些無親無故消失了也沒人管的人,我們都用掉了”
“再這樣下去,就會引人懷疑了我的副手,已經在質疑我了”
張再興在那邊笑了一聲“惹人懷疑你連自己的副手都搞不定嗎”
“好了,不要讓這種小事影響到我們的合作。”
“再過一段時間,你所期盼的,人人都能過上幸福生活的第四區,就會成真了。”
“你,會是第四區最高瞻遠矚,最被人稱頌贊揚的執政官。”
張再興催眠般說完這些話,關掉了通訊器,微笑著望向元首加納森。
加納森對于第四區發生的事全無興趣,根本不愿多聽。
這滿面白胡子的百歲政治家,不緊不慢地問道“找到何未了嗎”
張再興“還沒有,但總會找到的。”
加納森點點頭“這個固執的科學家,到底對那個固執的年輕人說了些什么,務必弄清楚。”
張再興“明白。”
加納森“在最后的儀式上多點兒助興節目,也是好的嘛。”
說完,加納森站起身,饒有興致地逗了逗掛在庭院廊下的一只籠中鳥。
第三區,核心城。
天色漸漸晚了。
行人愈發少了。
河邊的步道更加幽靜,只時不時能聽見那種笨笨的白色大鳥“咕咕”一聲。
原本把頭埋在厲行洲懷里的凌鹿,聽見厲行洲的問話,這才抬起頭揉了揉眼睛,自己也不解道“誒我怎么哭了”
還在重污染區和江婆婆住在一起的時候,自己就發現了
自己忘記了要怎么哭。
不管是聽到多么令人難過的故事,甚至于江婆婆的離開,自己也只是覺得胸
口塞了什么東西一樣悶得難受。
但不會落淚。
這以后,好幾次特別生氣,比如聽見第五區詆毀先生,比如發現先生受傷了還在騙人,雖然也難受得不行,但也沒有流眼淚。
可就在剛才,聽到厲行洲那么平靜地說著這些事,聽到他那么小小一個孩子,還在等著媽媽回家,等著爸爸夸獎,突然就什么都沒了
自己的心,竟像是在一點點被撕開一般的痛。
一瞬間,眼睛又酸又澀,眼淚止不住地涌了出來。
唔,眼淚掉得太快,又要將眼睛都糊住了。
凌鹿剛想再用手背去揉眼睛,卻被厲行洲握住了手腕“別。”
“別這么揉,對眼睛不好。”
說罷,這人用自己的指腹,一點點小心地為凌鹿拭去了眼角與臉頰上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