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覺得,那時沒有我她多半也不會有事,發展成現在這樣只能說明她是個感念恩情的好人。
“阿嬋,好久不見啦”
“好久不見。”
就是有點太熱情了,真的。
我想如果我是持明族,那上輩子肯定是曬太陽曬死的。這能合理說明為什么我這輩子對熱度避之不及,甚至擴展到非物理層面,面對別人的熱烈招呼只想立刻奪門而逃不管他們來干什么,我可以把屋子留下來任由發揮人就算了。
但現實是我連逃跑都做不到,只能捏著半開的門扉,干巴巴地重復社交辭令,借著尚且與來客相隔一道門檻的勇氣打量他們。
白珩不是獨自來的,她還帶著個十來歲的小孩。
沒有狐人的耳朵尾巴,也沒有持明族的尖尖耳朵,小孩有著柔順的黑發,面容稚嫩柔軟,眼里還有些獨屬于幼崽的好奇和警惕。也就是說,他的外表年齡是貨真價實的
我、我討厭小孩子
我對這些毫無自制力,稍有不如意就大吵大鬧,不知道社交距離,會大聲對別人的痛處指指點點,還沒完全社會化,因此能毫無心理障礙地欺凌同類的小野獸充滿抗拒。
我想這種心情可能從眼神里傳達出去了,原本乖乖跟在白珩身邊的小孩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和我彼此如臨大敵地對視。
但白珩仿佛全無所覺,反而把那孩子往我的方向輕輕一推,雙手合十地懇求道“阿嬋啊阿嬋,可以拜托你收留這孩子一晚嗎”
“”
白珩的眼里充滿期待,連那對雪白的狐貍耳朵都立了起來。
我不由回想起在那個無人小行星的短暫夜晚。每次我從空間折疊設備里拿出什么生存物資前,她都會裝模作樣地對我許愿“阿嬋啊阿嬋,我們可以擁有熱騰騰的食物嗎”
“阿嬋啊阿嬋,我們可以擁有干凈的清水嗎我推薦鱗淵冰泉。”
“阿嬋啊阿嬋,這里晚間真是冷颼颼的,我們可以擠在一起睡嗎”
像是等待投食的小狗,濕潤明亮的眼神讓人很難拒絕。
滿足她要求的同時,我也有取得某種成就的感覺當然最后那個要求絕對不行之后我甚至因為這段經歷考慮過養些什么寵物,不過最終都因為怕照顧不好而放棄了。
但是、但是
這次我實在點不了那個頭,徒勞地用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試圖找到沒那么傷人的拒絕理由。
我總在這種時候,深刻意識到自己的溝通技巧有多無可救藥,同時也對自己磨磨唧唧的性格感到絕望。
即使是想要拒絕的當下,我還是會去思考旁人突如其來的舉動背后是否有什么緣由,比如,他們是遇到什么困難才來找我求助是不是除了我之外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呢
“拜托啦阿嬋。”
最后擊沉我的,是白珩在請求時說的話“我在朱明仙舟也不認識別的人,只有你能幫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