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這樣說,賈家如今朝中無人能用,竟不全是壞事。就算不如昔日風光,好歹能保得平安。只是面子上過不去罷了。實在不行,還可重回金陵么。
只是,若是黛玉的婚事不能由賈母做主,又該托誰相看呢
他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再一次感慨世事無常倘若妹夫還在,妹妹如今便是無可爭議的名門貴婦,論身份地位論遠近親疏,都沒有比她更合適教養黛玉的了。可偏偏妹夫早亡,妹妹自己在婆家生活便舉步維艱,更別提照拂侄女兒了。
但林滿道“自然是由兄長你親自做主了。京師雖遠,兄長又不是不曾在那兒立穩腳跟。你若重現當年探花郎跨馬游街的風光,還愁玉兒的婚配嗎”
林海深吸了一口氣。
林滿繼續“長公主和駙馬雖然尊貴威嚴,但待二爺和我,卻是寬柔和善的,如今我名下也有了義子,處境比從前能好些。兄長若是也遷去了京里,接我回娘家小住,肯定比這幾年方便。到那時候,玉兒有她外祖母,還有我,誰會說她沒有女性長輩的教導呢可是兄長若不去,我便是想玉兒了,不管是我去榮國府拜訪,還是從榮國府接她去殷家,總是要看他們主人家的臉色的。”
“什么看人家臉色,”林海其實心里也認可妹妹的話,但嘴上卻不能明說,“你這就是胡思亂想了。玉兒的外祖母最是熱情好客的,你若拜訪,她再高興沒有了。”
林滿笑道“兄長說起岳家,總是說玉兒的外祖母。誠然老太君有誥命有身份,該是他們闔府上下最尊貴的,他們府上所有人都該聽她的安排可要真的有人不聽,她又能怎么樣呢真按祖制律法上寫的那樣上書陛下,言明子孫不肖,懇請陛下做主,革了他的官,降了他的俸,甚至罰他下獄”
禮法的確給了老封君這樣的權利,可她并不能真的這么做。所以并不是有老太太在,就能護得黛玉周全,真遇到了什么事,還得有他這個做父親的出面。
林海道“愚兄的升降,皆在陛下圣裁。哪是我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的。”
“官場的事,兄長自然是比我清楚的。權當為了玉兒和我,還拿出當年苦讀考學的勁頭來再搏一把罷。”
林海沉吟道“我自當竭盡全力”
林滿立即心領神會“駙馬亦久聞兄長才名,此番過繼阿適,他信中便多次提及咱們林家的家風門第,說兄長是陛下欽點的御史,有兄長這樣的舅父在,于阿適將來讀書考學更有便宜。”
殷駙馬是當今圣上的伴讀,又娶了定國長公主,是陛下心腹中的心腹了,有他這么一句話,林海也安心了不少,暗自思忖著今后的安排,卻聽管事的來報,午膳已經備好,便趕忙讓人去請兩個小朋友。
林家飲食一向以清淡養身為主,今日有遠客,林海也不知殷適的口味,便吩咐廚房按迎接欽差的官宴規格,各色菜系擺了滿滿一桌,林滿未出閣時最愛的那幾道點心、小菜更是直接擺在她面前。黛玉這幾日吃藥,不能沾發物,又特意另給她做了一席。林海猶感愧疚,對殷適道“舅舅招待不周,忘了提前問你的喜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