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的玉堂春,竟是這樣將其中的女子賤賣出去的。
元瑾緊緊地握著她的手,眼含熱淚“應歡姐姐,你放心,我每日都練琴。”
“我不信,彈給我聽。”
破舊的隔間之中,一道琴音響起。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元瑾彈完一曲。她的琴藝的確精湛,如涓涓流水,甚至比得過曾經的月城之中,諸多閃閃發光的藝人都要出彩。
待到琴音停歇,元瑾再回到床前,卻再度被應歡抓住了手。
應歡的手已然瘦得皮包骨頭,其上瘡疤遍布,血管根根凸顯,看上去竟有幾分可怖。
元瑾卻毫不猶豫地再次緊緊握住了這只手。
應歡倒了幾口氣,在自己的舌尖嘗到了一點甜腥的味道。
“元瑾啊,世道艱難是常有的事但我們要活下去,也得活下去。”
“更何況,你知書達理,且有琴藝傍身,一定能夠比我們活得好上百倍、千倍”
元瑾的眼中淚光閃動,她猶豫了再猶豫,最后開口道。
“應歡姐姐,我想了很多遍,如若我到了掛起燈籠的那個時候,應當如何破局,如何逃離這樣的命運。”
“就在前段日子,我好像想清楚了。”
“只是,這是一步險棋。”
世人皆知元瑾極擅古琴,卻不知道,她更愛讀書。
隨著元瑾的話語,應歡睜大了眼睛。
最后的最后,應歡滿是淚痕的面龐上露出了一個笑。
“元瑾,你已經有能夠與玉堂春博弈的籌碼了。”
這是應歡此生說過的最后一句話。
在數年之前,玉堂春的實際掌控人大約就已然意識到,即便是將成本與價格壓到最低,雖說可以憑借妓子的血淚賺一點小錢,卻終究無法真正地使玉堂春在鄰仙城中立足。
所以他們選中了天生就長著一張漂亮的臉的元瑾,差掌班找來琴藝精湛的老師,令她修習古琴,養出一副千金大小姐一般的秉性與模樣。
元瑾誕生于他們的野心,是一次投入成本極高的嘗試。
在元瑾的初夜被拍賣的那一日,整個玉堂春攢足了勁,張燈結彩,隨著元瑾亮相,琴音響起,一盞盞艷紅的燈籠被掛上了高樓。
這是玉堂春最最成功的一次嘗試。
在一曲結束之時,屋檐之下,燈籠堆得滿滿當當,而元瑾在這一片赤紅之中,在掌班滿意的笑容之前,緩緩拔下了自己的發簪。
一縷青絲散落而下。
元瑾“掌班,做個決定吧。”
在一片嘩然里,在掌班錯愕的神色中,她將發簪抵上了自己的脖頸。
“要么互惠互利,要么玉石俱焚。”
掌班的面色青白你先說說,你想要什么究竟要做什么”
元瑾“我只賣藝不賣身。”
臺下靜默了半晌,隨著一聲喝彩,眾人就看到,高樓之上,元瑾面前的紅色燈籠,又加了一盞。
此等情境,臺下不喝倒彩就已是萬幸,又怎么會有人舍得花真金白銀,將燈籠再加一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