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每次從棺槨出來她的身體和精神都會很疲憊。
勉強同喻冰辭和皎白霜交換了一個眼神,郁姣便在浮生的攙扶下回了房間。
“”
浩茫空間內,誦經聲如織密的網。
賀蘭鐸沉靜立在這片轟鳴的網中,宛如一尊頹朽的、無人參拜的神像,釉彩凋零,信仰流失。
他垂眸,久久凝望著地面上的血滴。
那是慘白
世界內唯一的艷色。
熱氣蒸騰,煙霧繚繞。
郁姣褪下所有衣物,只戴著摘不下的頸環,赤身步入浴室。
她原本還擔憂傷口碰水會惡化,一進浴室,忽感淺淡馨香的藥氣撲鼻,而浴池中的水竟然是淡淡的綠色。
郁姣心中一動,“eeven,你準備了藥浴”
eevendquo”
這人工智能管家倒真是貼心。
郁姣緩緩沒入水池,不住發出一聲舒適的喟嘆,好似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打開了,疲憊一掃而空。
她靠著浴池,閉目思索
方才將死鬼老公得罪狠了,按照他睚眥必報的性格,說不定會趁她熟睡時做出些惱人的事情。
想到這,郁姣掬起一捧水,狀似不經意道
“eeven,我最近睡眠不是很安穩,應該是暴露在地表過久的原因吧,你有沒有什么安神的法子比如說”
“誦讀圣經”
她試探道。
在那場幻夢的最后,eeven似乎擁有克制喻風和的能力。
“好的,夫人。”
eeven溫聲道“我可以為您播放舊約中經典的驅魔選段。以免誦讀聲打擾到您的睡眠,到時候,我會使用全息投影的方式環繞在您周圍。”
這聽起來和幻夢中困住喻風和的“圣經牢籠”很相似甲之蜜糖乙之,現在成了她的保護罩。
郁姣好心情地捧起一朵圓潤的泡沫。
搖蕩的彩色泡泡映出她的身影,eeven說話間,揮灑的藍光如薄紗,綽約地將她籠罩。
“請夫人放心。”
eeven頓了頓,由程序生成的、溫厚的男中音很是篤定
“您一定會擁有一場安寧的睡眠。”
如它所言,這一覺郁姣睡得很香。
一覺醒來,金曜日竟已過去了,短暫得像冷卻的熔金。
此時是金曜夜曜時兩點。
天啟教團內依舊是一片光明的白色,只有每隔十一個小時的集會儀式才會關閉燈光,在黑暗中或是誦讀、或是驅魔、或是獻祭。
身為主教夫人并不需要參加,但這次,郁姣卻問浮生要了套最低等級的教袍,屬于一品司門的寬大白袍。
等集會儀式開始,在浮生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她換上教袍,踏著黑暗,大搖大擺地混入教徒的隊伍。
浮生當然沒那么好說話,郁姣現在跟聶鴻深和神月蛾鬧掰了,浮生沒理由再聽她的,但郁姣只用了一句話,就讓她乖乖幫忙。
“我會拿到z0的實驗數據,就當還你此前的人情也算是
跟聶、跟先生”
說這話時,
郁姣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
吐出悲戚的兩個字“兩清。”
一副艱澀苦楚小白花的模樣。
果然,浮生被說動了。
身著白袍的信徒排成規整的隊列,手捧一點明滅的燭火,悶頭前行、念念有詞,像群矜矜業業的工蟻。
光影交錯晃人眼,轉彎時,綴在隊伍尾端的一道身影靈俏地閃入死角,宛如蟄伏的野獸,在另一隊經過時,悄無聲息地混入其中。
正是郁姣。
這一隊的教眾等級不一,從一品到四品,身著暗紋各異的教袍,看起來像個雜牌隊伍,但實際上他們都是準備接受“賜福”的幸運兒。
儀式場,信徒們黑壓壓的站成一片。
黑暗中,唯有戴著祭祀面具的賀蘭鐸高高站在圓臺之上,特制的衣物散發著煢煢熒光,襯得他整個人亮堂堂如一尊玉佛。
臺下的紅衣助祭高聲道“第一道儀式,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