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叛、徒。
殷紅的字體輕巧纖細,一撇一捺特意施了力道,輕緩地勾起時,在雪白的肌膚上摁下一個小窩,顯得莫名瑰麗惑人。
他仿佛樂此不疲,寫了一個又一個。像密密靡靡的蛛網,滿含默默的怨艾和狡獪,詛咒一般爬滿她的酮體。
這報復誰看了不說一聲幼稚至極。
賀蘭鐸欲言又止地瞥了他一眼又一眼。
“”
郁姣并不知道誰在書寫,亦不知道寫的是什么,只能感到微麻的癢意,像怪異又惡趣味的挑逗。
賀蘭醫生,”
她幽幽道,“這也是凈化的步驟之一么”
賀蘭鐸“”
頂著聶鴻深笑瞇瞇的眸光,他靜靜看著被綁縛著、茫無所知的郁姣。
身上的白色教袍半脫不脫、堆積在一處,圣潔的白色與那糜爛艷麗的字體形成鮮明對比。
他喉結微動,信手拈來的謊言卡在嘴邊,平生第一次不知該說些什么。
他的大腦可能是病變了。
他本該事不關己,饒有興趣地觀賞的。
現在卻只覺像站在一條晃晃悠悠的繩索之上,一條必將墜落的歧路。但為了拖延墜落到來的時間,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賀蘭鐸從未有過這樣細微卻艱澀的懼意,就連親眼看著皎紅月死在他面前時,感到的也只是強烈卻空茫的痛苦和憤怒。
他此刻恐懼的墜落感是什么是她失望受傷的眼神嗎
“是。”
不。
他彎出一個弧度完美的微笑,嗓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干澀,終究是將編織好的謊言送出了口。
“用圣音魚的血液布施符篆。這是凈化的步驟之一。”
他重復道。
不知是在說服郁姣還是自己。
不會的。她帶來的恐懼只是假象。
是需要摘除的病變組織。
賀蘭鐸像懦弱的寄居蟹,他拿出完美的面具,展露沐露梳風、溫雅清逸的神色盡管他知道蒙著眼睛的郁姣看不見。
“夫人,請放心。很快就結束了。”
嗓音溫煦可靠。
說著,向聶鴻深遞去一個暗含警告的眼神。
接收到暗示,那雙郁郁深深的紫眸泛起濃厚的笑紋,宛如興趣盎然地站在岸邊看溺水之人的掙扎。
這是聶鴻深乏味生活中難得的享受時刻。
他故作無奈地偏了下頭,好似妥協好吧,結束。
和那分外好說話的神情不相符的,則是行動格外凌然的螯足
它唰一下點擊光屏上的操作界面。
綁縛郁姣的束縛帶霎時消退,她驟然獲得了行動自由。眼看遮掩視野束縛帶也要被撤下,賀蘭鐸再也不復風度翩翩的樣子。
淺綠的瞳孔驟縮。
此刻,他感受到了強烈的墜落感和溺斃感。
若是被她發現身上的字跡,以及一旁洋洋得意的聶鴻深以她的聰明,想必立即便會反應過來他竟然聯合姓聶的戲弄于她。
想到這,賀蘭鐸渾身僵硬
在束縛帶褪去的一瞬間,淺色長發凝結而成的鱗刺猛漲,唰一下遮住了那雙眼睛。
她恢復視野還不到半秒。
“”
郁姣“”
聶鴻深挑眉。
空氣陷入一種詭異而凝滯的脆弱。
“嗯。”
賀蘭鐸干巴巴道“凈化雖然結束了,但我想做的事還沒結束。”
勉強撐著慣有的不疾不徐。
郁姣只當他在耍些勾人的小把戲,輕笑一聲配合道,“是么”
她欲要跳下實驗臺,卻因視野受限,恰好會落入好整以暇看戲的聶鴻深懷中賀蘭鐸反應迅速,長長的骨尾一伸,便將衣衫不整、柔媚淺笑的女人卷入自己懷中。
她順勢伸出修長白皙的雙臂,勾住他的脖頸,嗓音輕盈“那賀蘭大人要對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