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撞開,說話的幾個人都閉了嘴。
就算討論的主角不招人待見,但總歸是背后吐槽,多少有點不符合學生會的形象。
賀烯把機子放下,對著眾人科普,“嬰兒打奶嗝帶酸臭味是因為母乳半消化,吸收不良造成的,正常情況下,奶嗝并沒有異味。謝靈保喝的牛奶也不一樣,他會往里面添加輔助用料,即使是未消化,也不會散發臭味。你們既然沒聞到過,就不要這么快下定義。說別人臭,也是一種人身攻擊。”
他淡淡道,“背后說小話的行為也令人唾棄,難以想象居然發生在學生會。”
坐在中間的曲連庭眉毛抖了抖,起身道歉,“對不住,是我的錯,剛才只顧忙工作,沒來得及阻止。大家也只是隨便聊聊,不是故意針對謝學弟。”
賀烯完全不給面子,“你們要道歉的人不是我,但我想,也不會有人真的去向謝靈保道歉。”
他頓了頓,“我記得學生會長是以成績和賽事獎擇優錄用的,我會努力,希望也能當一次。”
說完就走了。
裴言慌慌張張跟在后面,小聲說,“賀烯,你怎么對曲連庭這么不客氣他人挺好的,之前還幫我”
“看人不應該只看表面。你的課題備份了么”
裴言不想跟他聊什么課題,一把拽住他,表情復雜,“賀烯,你剛才那么維護謝靈保,你是不是,還很喜歡他”
賀烯面露疑惑,“為什么這么問”
裴言皺著眉,向來張揚的小霸王氣場都縮了一大截,“你喜歡誰的事,其實我沒資格管,也沒資格問,但我拿你當好朋友,我不希望你全心付出后,什么沒得到還被他傷害,你們可是從小玩到大的,他為了個男人,說不要你就不要你,還當眾羞辱你,你怎么忍下去的”
賀烯仔細回憶。
裴言恨鐵不成鋼,“還裝什么沒聽懂那次在俱樂部,他為了讓你生病,要走你的衣服和傘,還嘲笑你你都忘了嗎你因為他住了好幾天的院,你也忘了”
賀烯輕輕“啊”了一聲,“那個啊,我記得。”
他指了指窗外的大樹,問,“你從這個角度,看到什么了”
裴言有點懵,“樹”
賀烯又把他拉到自己的位置上,“從這里看呢”
裴言還是懵,“墻”
賀烯搖頭,“我看到的和你不一樣,我看到樹上有鳥巢,巢里有鳥蛋,墻上有涂鴉,畫的還挺不錯。”
“當思想受到局限時,不管視野里看到什么,都只注意片面,你忽略了更有活力,更有趣的事物。”
“就像這件事,因為我和謝靈保的糾纏,你去買醉放縱,替我打抱不平,心情好壞全系在我身上,可在你過去的生活里,里面不只有我,還有你熱愛的學術,你喜歡爭第一,想拿到最好的證書證明自己,但現在你連重要的課題都不在意。”
賀烯語速緩慢,不是說教,也非傳道,更像在和老友閑聊,“難道你沒發覺,你忽略了自我嗎”
裴言表情愣怔,眼里閃過迷茫,又忽然想反駁,“可是喜歡一個人,就是會失去自我啊。”他低下頭,“你應該早就知道,我喜歡你。”
賀烯看著他,表情平靜,“你喜歡我什么”
裴言張了張嘴,“當然當然都喜歡很多啊就是”
他想說些什么,卻發現記憶里的賀烯就像一張白紙上的簡筆畫,明明腦子里寫滿了喜歡,但究竟為什么喜歡,又喜歡哪一點,全都模糊不清,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我就是喜歡,你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好人”賀烯想了想,“所以你喜歡的,只是一個很好的人設而已。”
當設定崩塌,被定義出的喜歡或許也會在瞬間消散。
不一定對,但值得實驗。
賀烯輕笑。
“我可以試著學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