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現在想到按照這條路走下去、意味著他和謝知秋最終會成婚的時候,面頰還是止不住要冒熱氣,但是他趁自己頭腦沒有發熱的時候,也進行了深入地考量。
不得不承認,謝知秋一開始提出的就是最好的主意。哪怕這一路未必沒有困難要克服,但一旦達成,就能最大限度規避未來的風險。
她可以說是選擇了犧牲自己的終身大事,來為兩人平安的將來鋪路。
蕭尋初自覺自己在這樁事上占了便宜,可他拿不出更好的主意,故在注視謝知秋時,內心充滿敬意。
然而謝知秋反應淡淡的,只是“嗯”了一聲,仿佛這對她來說,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說“既然如此,我要盡快開始準備八月的考學。
“我看了一下,你留在草廬中的書,可以用于準備科舉的不多。你身邊錢財也少,難以用于購書。
“下回見面時,你能否從家中帶幾本出來給我”
這樣的要求,蕭尋初當然答應,忙問“你需要哪些”
兩人見面不能引起外人注意,蕭尋初帶書,自然帶不了多。
謝知秋報了三本書名,都是她現在最急需的,蕭尋初當場記在手腕上。
待蕭尋初記時,謝知秋將手伸入袖中,取出一物來,安靜地遞給對方。
蕭尋初記完最后一筆,一抬頭,就瞧見謝知秋遞過來的冊子。
那是他過往不離身的手記。
“這”
蕭尋初略顯錯愕。
上回見面時,他記得自己并未提起此物,沒想到謝知秋居然會幫他拿來。
謝知秋說“這應當是你常用之物吧我看了里面的內容,后面的筆跡很新。我想你在我家中也無聊,拿來給你,或許能有些幫助。”
“原來如此,多謝。”
蕭尋初雙手去接。
這時,只聽謝知秋說“原來你一直喜歡這些,我以前都不知道。”
她的語調如一道輕柔的秋風,卷起久遠的回憶,清冷,但竟也溫和。
話語吹入蕭尋初耳中,令他微微出神。
他抬頭,去看謝知秋。
上回重逢的時候,二人相見匆忙,聊的都是最緊要的事,幾乎完全未提二人過往有過的友誼。
蕭尋初也清楚,自己不過是謝知秋人生中一名匆匆過客,對方或許只還記得他的名字。
然而,這一句話,卻將兩人瞬間拉回當年。
仿佛他們還應當是朋友,仿佛他們不曾長久分離,仿佛她本應知道他的喜好興趣。
蕭尋初與謝知秋彼此凝視。
他看到謝知秋的烏眸如秋夜鏡湖,澄澈而波瀾不驚。
他莫名感到窘迫,道“只是隨意寫寫而已,上不得臺面。”
畢竟是不被大眾認可的思想,他有些羞于在謝知秋面前展示。
然而謝知秋搖了搖頭。
“看上去不像是隨意寫寫而已。”
她說。
“其實這些日子,我讀了你草廬里的書。”
蕭尋初驟然緊張,連握著簿子的手都僵硬了許多。
謝知秋想了想,由衷地說“不得不說,那些是了不起的思想見地,了不起的知識。難以想象曾經有這樣的學派誕生于上千年前,今日反倒不為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