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細布寬袖的圓領衣裳,上下一體,中間以黑色布帶一束,走起路來白衣飄飄,十分輕盈,是很有文人風范的衣服。
蕭尋初生得一副好相貌,奈何他以往不太珍惜,總是以邋遢的面目示人。正所謂人要衣裝,如今他這么一穿,又換了一身霜雪般冷銳的氣質,隨便往哪里一站,都有人中龍鳳的味道。
五谷呆了半晌,才笑道“這衣服好看,適合少爺。”
謝知秋本人是無所謂穿什么的,倒覺得蕭尋初原本的打扮更方便,今后又要開始束發了,反而嫌麻煩。
五谷問她“少爺可是這就要出發了”
謝知秋頷首,道“走吧。”
時值十月金秋,距離二月中旬的春闈,還有三個多月。
對秋闈考生來說,才放榜一個月有余,可若是考慮到春闈,就又到了緊張的時刻。
梁城學子中已經彌漫起焦慮的氣氛,太學里考生聚集,感覺尤為突出。
謝知秋一身學子服步行在太學中,改換衣裝之后,她特征沒有以前明顯了,倒沒什么人認出她是蕭尋初。
反換她側目看其他人,只覺得擦肩之人個個都在備考
“子曰,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后后面是什么來著可惡我明明早就背下來了,為什么這么簡單還會忘掉”
“御書閣那里人又滿了,沒辦法,我們回房讀書吧。”
“明日講習的余先生早年壓中過考題,他的課一定要去聽。”
“張兄,你可否看一看我的文章這是我根據林大典舉業考學后面列舉的題目寫的一篇賦論,先生太忙,總是沒法給我評價。”
“當然可以,吳弟,不如我們交換看如何”
“哎,張兄,你說我們真的能考上嗎”
“怎么不能你想想當今同平章事齊慕先,不就是寒門出身,一窮二白終于登上位極人臣之位如今已穩坐相位十余載,可謂寒門學子的榜樣科舉對我們這些沒有背景的讀書人而言,是最公平的機會他當年可以,我們為何不行來,我還有篇文章,你再幫我評評。”
“好”
謝知秋本打算先熟悉熟悉環境,再聽聽當日的講學,沒想到拐過一個彎時,正遇到秦皓從講習堂里出來
二人一個面照,俱是一怔。
高月娥本已上謝家談起秦家與謝家的婚事、卻被“蕭尋初”橫插一腳阻攔的事,秦皓不可能到現在還不知道。再加上,謝知秋主動給謝老爺出的主意,秦皓多半也知道了“蕭尋初”打算與他競爭。
二人碰面,氛圍不免尷尬。
謝知秋當時說她要與秦皓較量,只是為了說服謝老爺的權宜之計,并非真的想與秦皓為敵,故而她先回過神來,作揖道“秦兄。”
秦皓一頓,也回了一禮,說“蕭兄。”
秦皓身邊帶著小廝,那小廝手里抱著起碼六七卷文章,兩人似乎在講習堂里待了很長一段時間。
謝知秋問“秦兄這么早就走不聽今日的講習嗎”
秦皓不知他面前之人是謝知秋,反而對“蕭尋初”這個人心情復雜。
他本不想與蕭尋初有太多來往,但對方主動搭了話,他還是回答道“這位先生的講習我已聽過,考試也通過了,不必再聽。今日過來,只是想請先生評評我寫的文章。
“我等下還有別的先生要去見,已有些耽擱。蕭兄若不介意,我先告辭了。”
言罷,秦皓不予久留,拱了拱手,便要離去。
謝知秋往講習堂中看了一眼,只見里面果然有位太學的先生,對方給秦皓評完卷子,似乎有點累了,正站在窗口看桂花。
謝知秋若有所思,但并不挽留秦皓,與之道別。
卻說秦皓帶著小廝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