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往年會試的慣例,第一場應該要考詩賦,可是此刻揭曉的題目,竟然是整整三道策問
考生在貢院里不敢大聲喧嘩,可是只一瞬間,謝知秋就感到整個考場的氛圍變了,所有人都焦躁起來。
往年的科舉最重詩賦,不僅考試順序是先詩賦、后策論,而且最后的名次還往往主要參考詩賦之作,極端一些的考官甚至會直接不管策論水平。
在這種情況,絕大多數考生都會將復習的重頭放在詩詞上,盡力雕琢自己的辭藻文采。
而現在,居然一上來就是三道策問,全然不見詩詞的蹤影
饒是謝知秋,亦不由心頭一驚。
她心里充斥著在場所有考生的疑問
詩賦去哪里了
若是現在不考,接下來還會考嗎
如果將第一場考試換成策問,是不是意味著以后策論會凌駕于詩賦之上,成為評分重頭
寒門考生家里大多無人為官,全族能有一個入場參加會試的舉人就是祖墳冒青煙了,哪里想得到多年來習以為常的會試制度,居然說改就改,此前還一點風聲都沒有
不少人此前就將全部心力壓在了重要的詩賦之上,現在居然第一場不考了,紛紛呆若木雞,全然亂了心神。
不過,在上萬考生之中,也有一小部分人神情淡定,像是早已知道最新的動向。
他們看了看考題,沒多大反應,便開始行筆構思。
另一邊,謝知秋也從短促的走神中恢復過來。
她本就心智沉靜,不易被外物動搖,況且仔細想想,這種變化對她來說是有利的。
這幾個月來,為了考試,她的確花了很多時間在詩賦上,但是由于不想與太學的先生有太多牽連,她交流最多的先生是剛正不阿的嚴仲。
嚴仲本身是極其反對學子將精力花在華而不實的詩賦上的。
謝知秋為了讓他不至于對自己太反感,雖然給他看了不少自己的詩詞作品、讓他從文學性層面上給了評析,可是也不得不花大量時間去與嚴仲討論經義策問,還聽他講了不少時政問題,這段時間來,倒是策論上的水平也上了一層樓。
更何況,謝知秋跟隨多年的師父是甄奕,她原本更擅長的就是策問探討,而非以詩抒情。
謝知秋定了定神,提筆就要寫。
只是,當她寫到這策問的第二題時,筆尖微微停頓了一下
此題為,刑賞忠厚之至。
這道題題源來自尚書的注文,原文為“刑疑付輕,賞疑從眾,忠厚之至”,探討的是當權者應當如何賞罰分明,如何體現“仁政”的思想。相比較于之前各種花鳥風月的詩題,這是個挺有實干精神的題目。
但不知為何,這道題給她一種古怪的感覺。
賞忠厚。
賞鐘厚
如果是不知道這三個字出處來路的人,單純聽到有人說出這三個字,會不會以為是在說鐘厚不厚、薄不薄
謝知秋一頓,搖了搖頭。
只是發音有一點像罷了,若是因此就產生聯想,未免是她太多疑了。
謝知秋不再停頓,行筆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