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反應過來了。”
秦皓說。
他意味深長地注視著謝知秋,道“蕭尋初,你父親果然是遠離朝政太久了,想不到他當年自己都吃了這么大的虧,竟還讓你這個兒子如此天真。
“對圣上而言,齊相是很重要的。
“是齊相多次安撫辛國,幫不想打仗的圣上阻止了辛國的出兵之舉;是齊相幫助無權的圣上,從太后手上奪回了正統的君權;是齊相為圣上出謀劃策,充實國庫,令各方皆無起義,四海安平。
“滿足齊相的私心,是圣上支付給齊相的報酬。
“而你和我,還有這天下所有的舉子,或許其中未必沒有未來的宰相之材,但是現在,我們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抵不過一個齊相。
“更不要說林世仁這樣的小人物,就算真少了他一個,會對陛下的江山有什么影響嗎
“就算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在梁城鬧事又怎么樣兵權都在圣上和齊相手里,梁城鎮守的士兵是擺著看的嗎
“再說,齊相是過得痛快,但梁城中的百姓也有吃有穿、衣食無憂,與齊相對抗是要搏命的哪怕知道不公正,誰又會真冒著性命的風險,去與齊相較量”
一陣寒意從腳心升起,一直貫穿到頭頂。
謝知秋感覺自己一腳踏進了泥潭里。
她的師父甄奕曾經說過,官場水很深,他也是小心謹慎、左右平衡多年,才好不容易活下來。
但是在真正窺見其端倪之前,謝知秋并未感到如此可怕。
不其實朝堂上表面還是風平浪靜的,如果只按部就班地從一個地方小官當起,她或許幾年、十幾年都不會感到有哪里不對勁。
若不是她突發奇想試圖與齊相對抗,根本不會發現這是如此龐大的對手
對現在的她而言,對付齊相,是無解之局
秦皓頓了頓,又道“其實林世仁的事,也未必是齊宣正親自出的手。到了齊家這個地步,哪怕齊家人不開口,也多的是人想要討好他們、揣摩他們的意思,替他們去做臟事。
“這樁事,將矛頭對準齊相是沒用的,注定是一樁無頭冤案。”
謝知秋默了半晌。
忽然,她問“你不生氣嗎”
“什么”
“我是說,明明知道內幕是什么情況,眼睜睜被壓了名次,眼睜睜看著同窗受難,你不生氣嗎”
“我”
秦皓聽她如此說,眼神變了變。
他攥緊拳頭。
他壓抑著情緒道“我不能說我完全沒有異樣的想法,但是世道如此,生氣沒有用。蕭尋初,我勸你也不要輕舉妄動。眼下之勢,即使是去做多余的事,也只是徒勞之舉。
“我尚且不說,蕭將軍和你本來就處境微妙,你稍有不慎,牽連自己不說,還會拖累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