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是一間普通廂房,謝知秋已經在屋內了,正安靜地喝著茶。
在桃枝之前,她已經抓來一個人,就是那個個子矮、與春月有七八分像的姑娘,都是讓張聰去抓的。
張聰不同于普通衙役,是她個人的護衛,平時出行大多數時候都帶在身邊。
齊慕先拿消息的速度太快,無論是樂坊還是大理寺內,大概都有眼線。
樂坊鴇母明明已經想好托詞,但謝知秋仍想再問一問桃枝,謝知秋擔心齊慕先會認為她不配合,還是謹慎一點為好。其實齊慕先一定會知道她在樂坊亂搞了一通,但她不希望齊慕先知道她具體審問了誰、為什么要審,場面亂一點,有利于模糊重點。
謝知秋看向被抓來的兩名樂女。
那名叫桃枝的姑娘,一見另外一個女孩也在屋內,幾乎條件反射地往前走了一步,試圖讓比她年紀小的女孩更不顯眼一些。
明明她自己,也顫得很厲害。
謝知秋放下茶盞,問“她是春月的妹妹你和春月姐妹關系很好嗎”
桃枝先搖了搖頭,一對上謝知秋的眼神,又改為點了點,但接著,她又不自覺地往后縮,狀態混亂。
謝知秋見她如此,知道硬問恐怕問不出來。
她們估計已經被老鴇下過不準亂說話的封口令,如果沒有一定的信任,難以讓桃枝在恐懼下開口。
謝知秋想了想,換了個相對淺層面的問題,道“樂坊的鴇母剛才說,那天晚上,你還摔碎了身上的一塊玉佩”
桃枝一愣,但這個問題是鴇母已經說過的,應該沒什么不好答。
她便點了點頭。
謝知秋寒暄似的問“身上的飾品弄壞了,還要你們賠償”
桃枝略顯猶豫,然后又點了點頭。
她小聲地解釋道“我們身上的衣服首飾,都是樂坊的東西,是借給我們用的,不是自己的,壞了肯定要賠償。
“青鳳姐說,以前有姑娘被贖身以后,因為什么都不能帶走,只能赤條條地走出去。還是給她贖身的那人臨時找了塊布裹上,才沒有一路光著。”
“青鳳姐”
“是坊里的一位花魁姐姐,有二十一歲,在坊里是年紀最大的。她平時會偷偷照顧我們這些年紀小的樂女,分給我們藥和食物,教我們怎么樣少挨一點打,還會跟我說以前坊里的事。”
桃枝說著又反應過來,忙道“這個大人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坊里的管事不許我們私底下互相聊天的。要是讓媽媽知道青鳳姐私底下經常繞開管事來跟我們說話,青鳳姐肯定會有麻煩。”
謝知秋略顯錯愕“你們連互相說話都不許”
桃枝頷首。
“這未免太嚴苛了。”
謝知秋道。
桃枝盯著謝知秋的臉,見她好像是當真覺得這規定匪夷所思的樣子,躊躇片刻,才解釋道“因為樂女人數多聽青鳳姐說,以前這附近其他樂坊發生過樂女聯合起來,偷偷把老鴇綁了,然后集體逃走的事。
“從那以后,這里所有樂坊都禁止樂女之間私下來往了,怕我們之間關系太好,力量又變強,再發生同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