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秋默然。
這群豆蔻年華的女孩,被金釵綢衣裝扮成華貴的模樣,在鞭子和銀針的驅使下像大家閨秀一般學習琴棋書畫之術,然后在命運被拿捏的高壓環境下被迫對他人綻放出如花笑顏。
然而絢爛如花火的光鮮外表之下,是沒有半點自主權利的最為腐朽的命運。
一切不過是為了滿足他人對女子的幻想,不過是為了讓滿室賓客可以憑借自己的喜好盡情賞玩她們的青春美麗,直至凋零。
謝知秋問她“那你摔碎的那塊玉佩,之后要怎么賠償”
提到這件事,桃枝神色當即黯淡起來,烏黑的眼底沒有半點光澤,隱約帶著絕望的死氣。
她說“我、我本來就是被賣掉,身上沒有一點錢。媽媽說,她會讓我早一年梳頭,以后要接比其他姐妹多一倍的客人償還,還會讓我做她舍不得讓其他姐妹做的來錢多的活。只要努力,早晚能還掉的。”
照這個努力法,桃枝估計活不了幾年就得去閻王那里報道了。
謝知秋稍作考慮,說“這種類似的玉,我手里多的是,隨便拿一塊來,想必就能幫你解決此事。”
“大、大人”
桃枝猛然抬起頭,吃驚地看著謝知秋。
謝知秋神色仍是淡淡。
她自然知道,在樂坊,像桃枝這樣的事何其之多,就算幫了一個桃枝,也改變不了什么。
但君子有憐憫之心,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這個桃枝到了她眼前,難免就會有幫她一把的想法。
事后,她可以再想辦法將包括桃枝在內的這一批小樂女贖出來,不過現在就贖還是太醒目了一些,須得再等等。
謝知秋道“不過,你得將你知道的都告訴我,能不能利于案情,我自有判斷。”
桃枝的眼底有光一點點亮了起來。
她當即跪下,對謝知秋磕了個頭,然后就開了話匣子,一股腦兒地將事情都倒了出來
據桃枝所說,她與春月是同一天被鴇母分別從兩個人牙子那里買來的,那時坊里湊巧沒有那么多屋子給小女孩住,所以她與春月被關在同一間門漏風的舊屋里,關系逐漸好了起來。
“她的確是春月的妹妹,起了花名叫春雪,媽媽本來打算等她們都大了以后,讓她們以親姐妹為招牌出臺子。”
“春月和春雪并不是在國內出生的,她們其實是北地十二州的人。”
“春月跟我說,自從三十多年前,北地十二州被辛國占領以后,辛國就對十二州征收重稅,當地官吏皆換作辛人,用嚴酷的手法管理本來生活在當地漢民。”
“辛國以辛國人為上等人,以漢民為下等奴,只有極少數漢人會被認同有一定貢獻,從漢民升格為辛人。”
“春月她們姐妹出生的時候,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十幾年,漢人走在路上,看到辛人要讓路,辛人毆打漢奴致殘致死,都不會被追究,因此隨時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