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尋初聽謝知秋說完,如此回應道。
他得知內情,也感到萬分棘手。
不過,莫名地,他并沒有感到很焦慮,反而為謝知秋愿意與他商量這些而松了口氣。
蕭尋初道“齊宣正會出這種事情,任誰都無法提前預料。而且,你先前的每一步都沒有料錯,現在的局面,并不是你的行為導致的錯誤,而是大理寺正這個位置棘手。
“齊宣正出這樣的事,負責這件事的人必然會面臨這種情況,不是你,也會是其他人。這不是你先前哪一步走別的路就能解決的,只是你運氣不好,被放在這個官位上,就避不開。
“你父母那里,你不用過于介懷。你現在過的人生,是他們打從一開始希望我過的,既然他們一直希望我做官,心里就會有難免遇到這種事的準備。”
要是因此責怪謝知秋,未免不太公平。
但說到這里,蕭尋初一想,也不免嘆了口氣,道“不過,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他觀察著謝知秋的表情。
夜色已黑,就連將軍府都比尋常安靜。
屋內點著燈,但光亮不足以比白日。
謝知秋坐在桌邊上,側顏安靜而肅然,蕭尋初能看出她那雙沉靜的黑眸中沒了平常運籌帷幄、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反而有了一些焦躁的色彩。
難得見到謝知秋如此消沉的樣子。
她這樣,難免會讓人想為她做點什么。
蕭尋初斟酌片刻。
謝知秋本在整理頭腦中復雜的思緒,可忽然聽到屋內響動,似是蕭尋初鋪平了紙筆,在寫著什么東西。
謝知秋下意識地看去,但下一刻,蕭尋初就將一張墨跡未干的宣紙拿到她面前。
謝知秋只掃一眼,就是一驚。
只見文章最首,明明白白地寫著“決裂書”三個字。
而后面的內容,則是以蕭尋初這個身份,與蕭家決裂的。
蕭尋初輕描淡寫地道“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但我當初也好不到哪里去。其實我本來并沒有打算回蕭家,若不是如此對你考科舉更有利,我現在應該還住在臨月山的草廬里。
“既然我本來名聲就不好,那么再壞一回又何妨
“只要徹底與蕭家決裂,你至少可以少掉一大半后顧之憂。或許這么趕不足以完全解決問題,不過我父親也不完全是紙老虎,想必一封決裂信,至少可以讓齊慕先直接將我全家拖下水的打算落空。
“要是你覺得有必要的話,我也可以再寫一封和離書,撇清我們兩人之間的關系。”
謝知秋吃驚于蕭尋初的果決。
但令謝知秋更吃驚的是,在這樣的情形下,蕭尋初竟還能對她坦蕩一笑。
謝知秋看到的是他本質的模樣。
這人生了一雙桃花眼,笑起來的樣子很是恣意風流。
謝知秋感覺他本來是想觸碰她的面頰,或者摸她的頭,但這個動作并未做完,就在中途轉彎,改為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頭發。
蕭尋初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想要做的事,既然前后都沒有兩全其美之法,那不如就按你真實的想法來做吧。
“至于我的身體或者我本人,你不用太顧忌,我并不介意。
“正像你當初說的,從我們兩個交換靈魂的那一刻,我們的命運就彼此相連。你當初想要為官,是我支持的,在那個時候,我當然就做好了和你共存亡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