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過神,趙澤已將齊慕先雙手攙起,道“相父的情誼,朕明白了。其實相父于朕,又何嘗沒有恩情
“相父今日甚至為朕痛殺愛子,相父之情,朕千萬言難以答謝,又豈能責罰
“朕幼年喪父,是相父教養朕長大,于朕而言,相父是猶如親人一般的長輩。如今相父孑然一身,身下無嗣,但朕感念相父多年之恩,朕會親自為相父養老送終。”
齊慕先感動萬分,饒是皇帝親自攙扶,仍鄭重地跪下,叩首道“臣謝主隆恩。”
這一日,當大理寺奉圣命再去查賭坊和樂坊的時候,卻發現整條街都燒了起來。
這一場大火火勢急猛,難以鋪面,顯然是有人故意為之。
好不容易從中逃出來的樂女伙計都嚇得哭爹喊娘,然而,也有些人來不及逃生,就此葬身火海,還有些人連尸首都沒找到,就詭異地銷聲匿跡。
而藏在這魚龍混雜之地的、與辛國有關的線索,全都被這把火燒得一干二凈,再難以尋覓。
夜晚,齊府的馬車載著齊慕先,還有齊宣正冰冷的遺體,回到了齊府。
齊慕先孤零零地坐在車中,馬車已經在門前停了許久,他卻仍沒有起身下來。
仆從們都低著頭站著,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良久,他才開口“你們將正兒送回家中,我想再去一個地方。”
“是。”
沒有一個人多言,齊府的人似乎都盡量放輕了動作,生怕步子邁得大一點,就會驚擾亡靈。
很快,齊宣正的遺體被送回齊府,而齊慕先則獨自一人,又坐著車離去。
車夫熟練地在大道上繞了兩圈,沉默地拐進一條小巷子里,將齊慕先送到一間茶樓前。
那茶樓還在營業,里面還經營客棧生意。那小二一見是齊慕先,眼神一動,道“齊大人今日喝什么啊”
齊慕先說“來一壺碧螺春,一盤瓜子。”
“好嘞,大人里面請”
言罷,他就熟練地帶齊慕先上了樓。
但等小二再上樓來的時候,手里既沒有瓜子,也沒有碧螺春,反而帶來一男一女。
小二道“大人,這兩位客人沒別的位置了,想要與人拼一下桌,不知您”
齊慕先淡淡道“無妨。”
小二于是領著二人坐下,徑自離去
。
待只剩下他們三人,那男子倏然抬起頭,露出一張頗有異域風情的臉。
這人道“齊大人,今日辛苦了。這一回,算我們欠你一次。”
“”
齊慕先未言。
看著這種長相的面孔,有時候會讓他想起,三十三年前,那名行刺方和宗的辛國使者的臉。
那是他與辛國第一次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