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臣子,倒也不是人人都想誆騙陛下的。皇上,您瞧這一封”
趙澤懷疑地轉過身來,接過董壽雙手遞上的奏折。
他翻開一看,只見此人雖然混在其他與齊慕先走得近的官員中、與他們一起上了書,但參的內容卻與蕭尋初完全無關。
他參的是他這個皇上,內容是說皇上近日看起來面色憔悴、愁眉不展,肯定為了江山社稷過于操勞,這實在太不注意身體了,所以他特意上書一封參圣上,建議皇上每天都要早睡早起、適當休息,可以恰當地勞逸結合,千萬不要過度勉強自己。
這內容看得趙澤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過他隱約能感覺到,這樣一封奏折混在其他參蕭尋初的奏折中間,這人八成是礙于形勢不得不動手,但又不想真的參“蕭尋初”,這才寫了一封不痛不癢的折子混入其中濫竽充數。
在所有人都試圖為齊宣正按下此事時,出現這么一封奏折,倒顯得鶴立雞群。
趙澤眼神一轉,卻看奏折上的署名。
只見奏折末尾端端正正地書了這么幾個字
侍御史臣秦皓瑾奏。
夜半。
當梁城其他官員早已到了歸家休息的時辰,大理寺仍然燈火通明,今夜無人敢眠。
謝知秋仍然在她過往做事的屋子里,自皇上離開后,她一直執筆書寫,沒有停過。
與此同時,屋內一直有人進進出出,她要不斷聽取下屬、差役送來的匯報,還要不時給新的安排。
謝知秋是齊宣正這樁案子的主審人。
這樁案子后續牽扯出了一系列重案要事,按照常理,像這樣的大案子,本該全權轉交給大理寺卿。
但趙澤離開前,連看都沒看大理寺卿,直接將所有事宜全都交給了謝知秋。
出了這樣的案子,大理寺的人接下來兩三個月都沒想好好休息。
而從其他官員和差役們對謝知秋前所未有小心翼翼的態度來看,人人都清楚,再過不久,這世道又要變天了。
“蕭尋初”這個不過二十出頭就穿上朱衣的青年才俊,接下來,簡直不知要騰霄飛到哪一片云端上。
這
一刻,有一人正靜靜地站在屋外,端詳著在燈下書寫的謝知秋。
謝知秋感知敏銳,有人這樣長久地盯著她看,她自不會毫無覺察。她凝了凝神,終是抬起頭道“誰出來。”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平穩的腳步聲。
一青年身著公服提燈而來,他面容清俊,氣質卓然,端的是翩翩氣度,只是他望著謝知秋的眼神,卻有難言的情緒。
是秦皓。
謝知秋見他這么晚在此,不免有些意外。
她問“你怎么在這里”
秦皓道“今早,我與其他諫官本要一同請求面圣,結果卻聽聞圣上今日身體抱恙,不上朝不見客,而后又聽聞你忽然大張旗鼓地要審理樂女遇害案,我心知會有問題,就過來了。”
“這么早”
謝知秋感到一絲異樣。
“這么說來,你在我審案時就來了”
“嗯。我與師父是差不多時候到的,還有其他人也一同過來看情況。不過我們畢竟不是大理寺的官員,所以沒有露面,只在后面聽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