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抬頭“為什么這么問”
謝知秋道“齊慕先今日雖在最后力挽狂瀾、扳回一城,但有了這樣一樁事,他與皇上之間嫌隙已生,想要像以前那樣堅不可摧,是不可能的。
“齊氏巨船已有裂痕,今后朝中勢必再生動蕩,若是還乘在這樣一艘破船上,恐難抵波濤。”
秦皓聞言一笑,略帶自嘲地道“謝妹妹這樣說,難不成,是在擔心我”
“你我多年同窗的情誼并不是假的。要是我這樣說會讓你誤會,那我以后不再關心了。”
“不。”
秦皓頓了一頓,方道“我與你不同,不可能說下船就下船。我是師父的弟子,秦家這些年來依附于師父,從我父親開始,秦家就已經與齊家綁得很緊,現在想要撇清關系,已然不易。”
話完,秦皓又笑了笑,說“我還想要保護你呢,沒想到現在,反倒需要你來替我擔憂了。
“不過,謝妹妹,你認為自己不需要人庇護,怎么又將我當作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你放心,我走到今天,靠得也不是運氣,若真事到臨頭,總有辦法。”
聽他這樣說,謝知秋便知,秦皓目前是不打算,也沒有辦法下齊家的大船了。
她垂眸道“既然如此,那唯有祝君前途無憂。”
秦皓笑道“你也是。”
他說完,又問“夜已經深了,你今日不回將軍府嗎”
謝知秋原本是不打算回的,出了親王謀反的事,大理寺每個人都忙得腳不沾地,而趙澤無疑又最信任謝知秋,將所有事都交給她,她責任重大。
不
過,被秦皓這樣一打岔,謝知秋轉念又覺得,有必要和蕭尋初見一面,說一下現在的情況。現在離天亮本來也沒多久了,她離開一會兒應該無妨。
于是她頷首道“會回去報個平安,去一下就回來。”
秦皓道“既然如此,我送你吧。”
謝知秋婉拒“不必。我現在外表并非女子之身,再說也有張聰護送,你不用擔心。”
秦皓卻搖了搖頭。
“你今日剛得罪了齊相,又牽出事關辛國的大案,不知道多少人對你恨之入骨,想要你的項上人頭。即使師父今夜大概還騰不出手來對付你,但別人不好說。有我跟著,其他人至少會多顧忌一點。”
他說。
“你若真是蕭尋初,我可能還不會在意你的安危,但秦家與謝家是多年世交,既然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你要讓我如何放心哪怕不論別的原因,只因你是謝家女,為了兩家的交情,我也不可能放任你不管。你若實在不愿意我送,我坐車跟在你后面五丈遠,等看到你平安回家,我再走。”
“你可真不嫌麻煩。”
秦皓笑道“我不過是圖個自己安心罷了。”
這日,蕭尋初原以為謝知秋今晚不會回將軍府,但他一直在關心大理寺那邊的情況,得知事情鬧大、齊慕先手刃親子,他驚得根本睡不著,干脆在門口等等,明知極大可能只是白跑一趟,還是抱了一絲萬一謝知秋會回來的想法。
誰知到了后半夜,寂靜的街道上,還真響起了謝知秋馬車的聲音。
蕭尋初本在高興,可剛一張望,才發現在謝知秋的馬車后面,不知為何還跟著秦侍御史的馬車。
蕭尋初一怔,臉上的笑容忽然少了一半。
不久,謝知秋的馬車在將軍府前停下,秦侍御史的馬車亦在其五丈遠處停下了。
秦侍御史遠遠撩開車簾,往他們的方向望了一眼。
不知為何,蕭尋初感覺他這一眼,眼底充滿深意,既像是警示,又像對他有難以言喻的敵意。
須臾,秦皓坐回車里,隨車離開。
這時,謝知秋從車上下來,蕭尋初立即去接她。
蕭尋初問“秦皓怎么在后面跟著你齊慕先讓他來的”
謝知秋面色平靜,如實道“他認出我了。”
只這一句話,讓蕭尋初當場僵住。
良久,風中才傳來一句“哦。”
蕭尋初說“外面涼,你快回屋睡覺吧,天都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