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里,做官只是敷衍父親,義軍才是第一位的。
他親自回家來談,絕對比其他人少很多麻煩。
當然,他其實也怕這位葉師兄投靠朝廷以后,對義軍的態度有變,甚至走漏消息,他非得過來確定一下才能安心。
除此之外,見一見弟弟,也是一件要事。
有了鐘大梁在其中牽線,盡管蕭尋光這幾年與弟弟基本沒有聯絡,但兩人都和義軍有牽扯這事,就算擺在明面上了。
以前,蕭尋光只知道蕭尋初推崇一種標新立異的學說,并且沉溺工匠之術,但他并不清楚被蕭尋光稱作“墨家術”的東西究竟是做什么的。
他可能是全家唯一一個在心底支持弟弟的人,但他的支持,本源自于兩人同在父親施壓下的共情。
直到真正用到突火槍,蕭尋光才意識到,蕭尋初在做的究竟是怎樣一件傾覆傳統的事,這東西究竟有怎樣的價值
他是有從戎之志,還有暗中支持義軍的經驗,一眼就看得出此物能在
戰場上發揮何等作用。
沒想到他們兄弟二人,性情愛好都不相同,但竟能在這件事上殊途同歸
蕭尋光頓時就對這個弟弟生出一種比過去更深的親近感來,他情真意切地道“小弟,多謝你,依我之見,此物絕對能在戰場上起到以少勝多、逆轉全局之用。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在做的究竟是何事,雖不曾像父親那樣反對,但心里難免覺得是富家子閑來擺弄的游戲,不曾想到原來”
“等等。”
蕭尋光還未說完,忽然被對面的人打斷。
謝知秋目光安寧,她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兄長若要講,還請跟我來。”
蕭尋光茫然。
他雖想向弟弟道謝,但他本身并不是擅長表達感情的人,只想稍微說幾句罷了,謝知秋擺出這樣鄭重其事的架勢,他反而有點為難。
不過,謝知秋已自顧自撐著傘離去,蕭尋光只好跟上。
兩人離院落已經不遠,幾步就到。
蕭尋光聽到院中動靜,抬起頭,本以為是謝知秋回來,沒想到她身后還跟著兄長,不免一怔。
他迎上謝知秋的目光,而謝知秋在確認過他在以后,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示意他在里面等待。
謝知秋與蕭尋光走到廊下。
蕭尋光沒提進屋,就站在這里,將先前未盡之言講完,道“你所學的墨家之術,我認為確有足以造福千秋萬代之奇用,是難得的遠見之學。
“不單是在戰場上,若是運用得當,想必還有極大潛力,能做出何等大的改變,簡直不可想象。
“義軍那里的局勢已經有了極大的改善,這回,是我必須謝你。
“你也好,那位葉工匠也好,能頂住壓力,初心不改,委實不易。
“日后,還請你與那位葉工匠繼續為義軍制器,若是有新的軍器問世,請務必告訴我,我必定第一時間前來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