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尋初發聲“什么事”
五谷聽是他的聲音,道少夫人,是將軍想要見少爺,不知少爺方便嗎”
蕭尋初一頓,說“我去問問。”
謝知秋本來已經很困了,但因是將軍親自過來,她還是揉了揉眼睛,盡責地來扮演“兒子”的角色。
院門一開,就見蕭斬石兇神惡煞地肅著臉站在外面。
他一見謝知秋,就喝道“臭小子,反了你了,你這院子怎么回事,連親爹都要三催四請才開門你給我過來”
言罷,他大步走向外院的一處石桌石凳,然后肩腰一展,雙腿分開穩穩地坐下來,面容深板,盡管手上沒有刀,但儼然一副收關大將的架勢。
謝知秋這兩年已經十分熟悉蕭斬石的性情,什么話都沒說,默默跟上去。
蕭斬石吹胡子瞪眼“今天你們去謝家祝壽以后,我與光兒比劃了一下武藝,結果那小子中間跟我說,你有進行軍事改革的打算”
謝知秋一滯。
她的身份之前被蕭尋光拆穿了,兩人因此聊了不少軍事方面的想法。
因為軍事是敏感的部分,皇上非常猶豫,那些她只在私下與皇帝含蓄地討論,尚沒有在朝中正式提及。
由于進展相當緩慢,前景也堪憂,她便沒有告訴與蕭尋初父子關系一般偏差的蕭斬石,怕蕭斬石空歡喜一場。
不過,既然蕭斬石主動問題,謝知秋也沒有隱瞞,應道“是。”
蕭斬石肅道“你的那些想法,光兒詳細跟我講了,你”
謝知秋本以為蕭斬石要給她建議,認真準備聽著。
誰知下一刻,卻見蕭斬石肅殺的面孔上眼眶一紅,他居然抬起手,面無表情地擦了下眼角。
他說“你的那些想法,若真能實現,說不定能改變國家至今以來冗兵而戰力弱的局面,天下將士都會欣慰。我當初逼你們兄弟從文,就是盼著你們能帶來這個日子。
“你們當年不過兩個小孩,我對你們又打又罵,是過于嚴苛。你們是我親生的孩子,我看你們被我打得渾身傷,心里也難受。
“可是我又害怕,我若不嚴格教育你們,將現狀一日日地拖下去,會永遠看不到朝廷振作的一天,會拖到某一日,他國的鐵騎踏入梁城,令方國的百姓淪為敗奴。
“要是有朝一日,這江山不必再因他國強大的軍隊而膽戰心驚,百姓能夠安心生活,也不枉二十多年前,蕭家軍的戰士在北方送掉的性命。”
這個時候,蕭尋初背靠著院墻,隔著這一堵紅墻,聽自己父親與謝知秋的對話。
蕭斬石對謝知秋贊賞不已。
蕭尋初聽得出來,父親還不是放不下老將軍的架子,態度頗為僵硬,但這么多年來,這還是頭一回,蕭尋初聽到自己親爹一個晚上能笑那么多次。
夜風中,蕭尋初摘下一片葉子咬在嘴里一上一下地叼著玩,嘴角有一絲無奈又感慨的笑。
說起來,上一回聽到父親毫不猶豫地夸贊他,又是什么時候呢
蕭尋初轉過葉子,悠哉地拿葉子吹曲調。
蕭尋初平常很少抱怨他自己面臨的處境,不過,說真心話,他對現在的狀況其實有很多不自在的地方
他以前經常騎馬,也喜歡游山玩水,哪怕避世,也不是個足不出戶的人。
而現在,哪怕回了自己家,他父母對“兒媳”這個身份的束縛沒那么大,他仍然沒有辦法像過去那樣自由。
有時候甚至他父母沒說什么,他身邊的丫鬟就會小心翼翼地勸他
“小姐你還是不要太常出去吧,現在小姐已經是蕭大人的妻子了,蕭將軍和將軍夫人都在。雖然他們嘴上不說,但小姐總是往外跑的話,說不定蕭大人的父母心里會有意見的。”
而且,他也很羨慕他師兄。
在謝知秋的努力下,葉師兄已經順利在工部入職,盡管目前還算不上有多少話語權,但比起臨月山上的時候,已經好了太多。
而且,謝知秋已經在推行改善工匠處境的政策,今后工部的地位或許會越來越高,葉青是真正是有技術的人,相比較于學儒學中第進入工部的官員,他的價值是無可取代的,樂觀一點說,未來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