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臣能輔佐圣上,已是三生有幸,臣必須約束自己,決不能讓皇上因為臣這個女子功虧一簣、留下污名
“是以,臣感激皇上為臣考慮的一切,但師命難違,恕難從命。還請皇上諒解。”
趙澤聞言一愣,遲疑道你的師父,我沒記錯的話,是甄奕嗎”
“是。”
謝知秋一邊回答,一邊從袖中取出書信一封,遞給皇上,道“師父千叮萬囑之言,臣萬不敢忘,因此特意將此信不離身帶在身上。若是皇上不信,可以過目。”
甄奕師父在離開梁城前,曾給她留下一封蓋了他私人印章的空白信。
謝知秋知道如何模仿甄奕的筆跡,他便讓她自己斟酌內容,如果遇見能對她有幫助的人,便可隨意使用此信。
師父的恩情,謝知秋多年來感激不盡。
這封白信,她本不想輕易使用,但如今已經到了她能否繼續為官的關鍵時刻,她必須賭上自己身上的所有籌碼。
既然事先已經覺察到了趙澤對她有異樣的想法,謝知秋自不會全無準備,正好也可以拿這個來當幌子。
方國重尊師重道之禮,若有師父的耳提面命為借口,肯定比她直接拒絕趙澤,給趙澤的刺激小得多。
而且甄奕在方國是真正的名士,為人謙和友善,為官期間從不與人結仇,人至高位卻又急流勇退,顯得不慕名利、德高望重,無論朝內朝外評價都很高。
在方國,其聲望甚至不亞于鼎盛時期的齊慕先。
若是借師父之口勸說趙澤,想必比謝知秋本人的意愿更有效。
趙澤緩緩接過書信,一目十行地掃過。
信的結尾有甄奕的印章,字跡也似乎確實是甄奕的字,他看了開頭,似乎內容與謝知秋所言大差不差。
謝知秋深吸一口氣,再度清朗開口
道“皇上,您早有發妻,皇后娘娘端莊賢淑、門第高貴,與臣不同。若皇上打算娶臣為妻,那勢必要廢后,臣敢問皇上,皇后娘娘這些年對皇上忠心耿耿,可有過錯
“皇后乃太后娘娘當年親自為皇上選的結發之人,其中考量,皇上想必比臣更清楚。
“權勢之衡,牽一發而動全身,皇上若輕易廢后,只怕風波未必比讓臣為官小更何況,皇上廢棄由太后娘娘親自挑選的皇后,只怕亦有違孝義,于理不合,非但會寒太后娘娘的心,恐也會給百官議論皇上的話柄。
“臣身為皇上的臣子,長久以來受皇上恩澤,臣自感激涕零,如何能讓皇上因臣,平白背上如此惡名”
謝知秋這話說得狠,直接將孝道的帽子叩在了皇帝頭上。
但趙澤是性情中人,若是不將話說死,難保他不會因為心存僥幸,后面又有什么麻煩的舉動。
謝知秋早已打定主意,哪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她也必定要在今日徹底斷絕趙澤任何可能是對她的想法
謝知秋定了下神,又鏗鏘有力道“師父信中有言,皇上用臣,必當受阻。但如今朝臣爭議,不過一時,實際的功過如何,后人自有評說。
“只要臣與皇上共塑君臣之典范,共創盛世,后人自會看清孰是孰非。而當下高舉禮制旗幟的愚臣,反倒要成為千古笑柄”
謝知秋一番慷慨陳詞話音剛落,不等趙澤有什么回應,只聽門外傳來一個沉著的女聲,慢慢地道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應對之策。想不到就連哀家,都是你的托詞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