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之后,陸以朝看向坐在書桌前的中年男人。男人正襟危坐,沉著臉面色嚴峻。
這情景與四年前十分相似,但卻又大不相同。
比起四年前,現在的陸父看起來蒼老了許多,頭發里摻雜著不少白發,眉宇間少了曾經作為一家之主的絕對自信和威嚴。此刻他一言不發地坐著,在聽到開門聲之后只是抬頭瞟了一眼陸以朝,依舊沒有說話。
“爸。”陸以朝顯得很平靜,“您找我有事”
“你還知道我是你爸”
陸父開口便是冷言冷語。這也是與四年前截然不同的一點,四年前他還愿意在陸以朝面前做一做和藹樣子,那是因為他在對方面前有著絕對掌控權。
到現在真的失權了再也做不了主,他怎么可能還對陸以朝和藹得起來。
發泄般說完前面那句,他才終于進入正題“聽說你又和那個單奚澤走到一起了”
昨晚他因為這事而心里不痛快,和另外幾個老友聊天在外面聊天喝茶,一直到半夜才回家。結果回來之后才知道,陸以朝不但把單奚澤帶回家,還讓她在家里過夜。
陸以朝這行為簡直像是在有意挑釁他,報復他曾經強行拆散她們兩個的做法。
陸父忍了又忍,極力沒讓自己說出更難聽的話。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別說陸以朝了,就連單奚澤他也不能拿人家怎樣,對方現在是遲老爺子的寶貝外孫女,是遲氏集團的總裁。
不過往好的方面想,陸以朝跟單奚澤有這層關系,那也就意味著陸家跟遲家交好。單奚澤以后能幫襯到陸家的地方多得是,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對這兩人復合不滿主要還是出于個人情緒,覺得自己做出的決定被徹底忤逆,有一種被打臉的感覺。但是為了陸家著想,這點小事忍一忍算了。
想到這里他放緩了語調“你要真想和她在一起也不是不行。你們倆可以私底下交往,但必須是以不影響你結婚生子為前提。”
這已經是他最大的妥協了,相當于放下了自己作為大家長的面子,不跟陸以朝計較她離經叛道的行徑。
“游川那孩子我看就挺好的
,雖然能力方面不太出眾,但怎么說也是簡家的人,而且容易把握。你跟他結婚,以后照樣還能和單奚澤來往。”
陸父甚至已經為陸以朝構想好了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
陸以朝卻推翻了他的構想,不假思索地說我已經跟簡游川說了,我跟他之間的婚約不作數。”
聽了這話,陸父臉青一陣白一陣。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在沒跟自己商量的情況下,居然就這么草率地推掉了自己給她準備好的婚事。
“爸你就不用操心我的事情了。”陸以朝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自己的父親還沒有意識到他的處境,“您已經有些糊涂了,再這么下去怕是要送您去做長期私人治療。”
留下這句近乎恫嚇的話,陸以朝沒去看父親的表情,轉身離開。
既然他曾經那么欣賞這個女兒與他相似的心狠無情,那就該料到有一天會反噬到他自己身上。
出了門陸以朝就看到等在外面的母親,對方顯然不知道里面剛才發生了什么,擔憂地迎上來問道“你爸沒對你說什么重話吧”
陸以朝微微低頭,露出一點憂愁的神色。
看女兒不回答,陸母也明白這是默認了。對丈夫的不滿積累到頂點,她帶著怒氣就要進去和陸父理論,卻被陸以朝攔住。
“媽,你別去跟爸吵架。你也說了他脾氣就這樣,沒用的。”
知道女兒說得沒錯,陸母只能作罷,卻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女兒。
母女倆相對無言,半晌,陸以朝才終于開口說“我想搬出去住。”
“出去住”陸母也沒反對,長長地嘆了口氣,“也好,免得你爸老惹得你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