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寧寧卻不這么認為。
她歪了歪頭“我的仇人,我自己會殺。更何況”
更何況,先前的計劃顯然已經失敗。
有一個內應,將他們的計劃與婉娘和盤托出了。
桑寧寧握緊了劍柄,語氣分外冷靜“我為何要相信你一個怨魂的話”
她不知道為何容訣會選擇讓她一個人對付這個怨魂,大概是為了鍛煉她又或者想要套話
但不論如何,大師兄總不會害她。
桑寧寧也并不覺得自己會輸。
雖說筑基期修士對付一只緋紅怨魂想要全身而退比較困難,但是若是全力一擊,桑寧寧有自信能將其打至重傷。
“怨魂啊為何要相信一只怨魂”
這句話不知哪里觸動了這紅衣怨魂,嘶啞的聲音拖起長調,反反復復地重復這同一句話,聲音時高時低,婉娘的身影也時隱時現。
須臾后,她忽然爆發出了一陣詭異凄厲的桀桀笑聲。
“小妹妹,你還有個哥哥對吧”
婉娘原本飄到了屋子上方的西北角處,卻在說出這句話時猛地一個俯沖,以一種詭譎倒吊的方式落在了桑寧寧的面前。
“倘若你哥哥也變成了怨魂,他來和你說
這些話小妹妹,你是信,還是不信”
不信。
依照桑寧寧的性格,她本該很肯定的說出這句話。
但很奇怪,在話音即將出口時,像是來了一陣颶風,將她的話吹得無影無蹤。
“我的哥哥不會變成怨魂。”桑寧寧肯定道。
“哈。”婉娘發出了一聲嘲笑,粗糲的嗓音宛如砂礫反復磋磨,“我以前也從未想過,我會變成怨魂。”
“這不一樣。”桑寧寧斬釘截鐵道。
大師兄溫和守禮,脾氣也好。
除了劍法實在比她高處太多這點,總讓桑寧寧有種緊迫感,其他根本挑不出任何錯處。
倘若連大師兄這樣好脾氣的人都被逼成了怨魂
“那這個世間怕不是沒救了。”桑寧寧不自覺地喃喃道。
婉娘瞧著有些稀奇。
她并非是真的在和桑寧寧閑聊,而是在企圖用言語勾得她心神動搖。
只要桑寧寧有一絲一毫的分神,婉娘的怨氣就可以趁虛而入,從而操控她的軀殼,以此達到自己的目的。
但她沒有。
就連假設她的哥哥變成了怨魂,她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她是真的相信她的哥哥如皎皎明月不染塵埃,永遠不會成為如怨魂這樣骯臟低劣的存在。
就像
就像她阿父阿母,大概也沒想過,她會變成現在這種樣子。
婉娘一時無言。
她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清醒了很多,想到了以前的事,以前的人。
“那六個人,是你殺得嗎”桑寧寧冷不丁地開口。
婉娘將頭猛地翻轉過來“六個”
桑寧寧摳了下掌心,面上仍不動聲色“兩個是陳老爺的侍妾,兩個是小丫鬟,剩下的兩個是小廝。”
婉娘盯著桑寧寧的眼,忽得發出了一陣笑“沒有小廝。”她笑出了血淚,猩紅蜿蜒流下,與緋色交融,在最末端消失不見。
“她們、我們都是藥引。”
果然如此。
桑寧寧手指不自覺地摩挲了一下劍柄。
劍柄溫潤,質地如玉,和他的主人一樣。
在這一刻,桑寧寧似乎看見容訣站在她面前,笑語晏晏。
她深吸了一口氣,直視婉娘,平靜道“我要問過我的兄長,再給你答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