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婉娘完全呆愣在原地。
她呆呆地抬起頭,才從那一雙血目中窺見眼前的場景。
原先光風霽月的溫柔公子不知何時已褪去血肉,那皮囊包裹之下,唯有一具白骨留存。
白骨之上,以怨氣為引,纏繞著一條虛幻法相之蛇。
鱗片呈青藍色調,在黑夜中泛著攝人心魄的冷光。
這是、這是
婉娘再也堅持不住,她連人形都無法維持,“嘭”的一聲,散成一團。
“妾身、妾身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大人勿怪”
白骨淡淡道“不是我,是她想幫你。”
變回白骨后,它的話也少了很多。
畢竟容訣是容訣,而現在的它,只是一具白骨。
一具尸骨,從不需要表演那些喜怒哀樂,也不需要記住那些本該被忘卻的因果。
婉娘一咬牙,強行變換出了人身,對著容訣磕了個響頭。
“妾身,有一事相求”
月明星稀,黑夜沉沉。
幾波人馬聚齊,這是桑寧寧第一次見到陳家人的樣子。
與她想象中的大腹便便不同,陳老爺一點也不老,五官也稱得上俊秀,配上他的裝扮,若是不知內情之人,也會對他道一句“儒雅”。
怪不得鎮上的人都這么信他。
倘若僅憑表象來看,這陳老爺確實極容易博得他人好感。
“若非年輕時風姿出眾,一表人才,徐家老夫婦當年也不會愿意將女兒許配給他。”
桑寧寧抬手回望,果不其然,身后的容訣對她眨了眨眼。
她皺眉,小聲道“風姿出眾,一表人才”
似是聽出了她語氣中濃濃的質疑,容訣溢出了一絲輕笑,他反問道“那阿妹覺得,什么才是風姿出眾,一表人才”
桑寧寧下意識就道“起碼要如兄長一樣。”
話一出口,桑寧寧心中劃過一絲輕微的別扭。
她怎么越叫“兄長”越順口了
這可不行。
桑寧寧告誡自己,這只是一時的演戲,大師兄也只是有點奇怪的毛病,這才會對她分外好。
但總有一日,大師兄的病會好轉,對她的這份好,也會收回。
她不能放任自己習慣。
桑寧寧不知道,她和容訣這段小小的互動,也落在了旁人眼中。
桑云惜看著桑寧寧身上那套新換的衣裙,似乎有些驚訝道“這套衣裙是新買的吧大師兄還真是喜歡小師妹啊。”
陰之淮皺起眉頭,表情難看起來“你們桑家居然沒有給她準備衣服還要容訣來準備”
桑云惜被這話問得一愣,勉強揚起了一個笑“為何要我家準備她與我家關系并不算近”
話音未落,陰之淮已經扭頭離開。
那日“風鈴”一事,陰之淮自覺自己已將一切看清,此刻聽到桑云惜的回答,他心中更有說不出的煩躁與隱隱的失望。
他似乎信錯了人。
處境與他相似之人,不是桑云惜,而是小師妹桑寧寧。
甚至連他自己,也成為了欺壓她的幫兇。
是他在欺壓幼時的自己。
陰之淮主動開口“小師妹今日的衣裙很漂亮。”
桑寧寧“多謝一師兄。”
陰之淮剛扯開一個笑,突然又停下。
他看了眼桑寧寧,又看了眼不遠處的容訣。
“是他選的”
桑寧寧頷首“是兄長選的。”
這一聲“兄長”極為刺耳,鬧得陰之淮心底都不舒服起來。
“不用他的。”陰之淮皺起眉,強硬道,“回去后,我給你選。”
桑寧寧“不要。”
陰之淮“怎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