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猜的不錯,此刻摘月樓果然一片混亂。自從比試開始,便不知從何處突然涌現大量白紙,它們雪崩般沖掉一扇扇窗戶傾瀉而入,似一陣旋風將摘月樓中心的高臺圍得水泄不通。
白紙甚至爬上樓頂的雕花木板,上面決定分組的名牌本是兩兩相對,在白紙的擾亂下時而四個碰在一起,時而六個碰在一起,成片地往下掉。隨著名牌下落,高臺上的魘師們紛紛夢醒,他們驚慌地環顧四周,欲出而不得。
各宗門的弟子想要上去幫忙卻也被白紙攔住去路。這些白紙并非尋常紙張,堅韌無比,刀不可破水不能濕,就像蝗蟲一般源源不絕,纏得眾人焦頭爛額。
“是魘術摘月樓里還有別的魘師他在操縱分組”
“是誰誰在搗亂快出來”
有人驚呼,議論聲紛亂。
而高臺背后的陰影里,溫辭正抱著胳膊,淡淡地看著混亂不堪的摘月樓眾人。
黑暗中色彩繽紛的衣袂在風中飄舞,鈴鐺響聲紛亂。白紙在溫辭修長的手指間靈活地旋轉,紙面拂過手背上跳動的彩色鈴鐺。
“誰想的法子兩兩對決,這么浪費時間。不如所有人互相廝打”
溫辭揚起手,那白紙便隨風而去,匯入高臺上的紙墻中。
“這樣才好看。”
夢境里的謝玉珠和云川自然不知道摘月樓里的混亂。但是她們已經認清現實,覺得不會有人管她們了。
謝玉珠癱在草地上,她環顧四周“幸好我們現在還安全,這里天氣這么好,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個噩夢”
謝玉珠的話停住。在她十丈以外的地方,一群黑壓壓的東西自天邊而來,如同黑色的群山過境,快速地與她們擦肩而過,巨大的奇形怪狀的陰影在她們身上流動繼而遠去。
謝玉珠慢慢轉回頭來看向云川,抬起手指著它們說道“為什么會有比人還高的蜘蛛、蜈蚣還有蝎子”
云川理所當然地回答“因為這是一個噩夢。剛剛過去好幾趟了,在你背后,你沒看到。”
“它們怎么沒有來追我們”
“不知道,或許是沒看見我們。”
云川干脆利落地答完,就垂下目光繼續做自己的事。她不知何時拿出一支奇奇怪怪的小刀,正對著自己的手鐲雕雕刻刻,敲敲打打。
謝玉珠沉默地看著云川的動作片刻,疑惑道“你在干什么”
“修手鐲。”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修手鐲”
云川不明白謝玉珠為何憤怒,認真地回應“現在正是修手鐲的時候啊。”
謝玉珠瞪著眼睛,心說這個人怎么能這么冷靜她們這是掉進魘師召的夢魘里了啊這是在搏命啊有誰會在搏命的間隙修一個破金鐲子
云川仿佛是聽見謝玉珠的腹誹似的,她又敲了兩下那鐲子,突然收好工具站了起來。她把已經半干的斗篷重新披在身上,系上帶子,然后向謝玉珠伸出手。
“起來吧,夢境在改變,我們要離開這里。”
她話音剛落,草原遠處就傳來土地碎裂墜落的聲音,灰黃的塵土騰空而起遮住半個太陽,一場沙塵暴鋪天蓋地向她們逼近。
謝玉珠的第一個念頭是,云川真乃神人也
第二個念頭是不會又要開始逃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