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瑜在蕭厲出聲后,卻并未停手,而是墊著腳一把將那串著幾團臟器的棕櫚葉繩薅了下來,五指緊攥著那裹有血跡的繩線,白著臉遞給走過來的侯小安,面上勉強扯出抹笑說“勞煩小兄弟了。”
說罷轉身去水缸邊舀水沖去手上沾到的血跡。
蕭厲一直盯著她,侯小安也被溫瑜的突然之舉,弄得愣了一下。
等溫瑜洗干凈了手直起身來時,同蕭厲視線相接,面上已什么情緒都瞧不出來了,只主動接過蕭厲手上那串洗干凈了的豬小腸,說“那我便先拿進去了。”
待溫瑜的背影消失在廚房門口,侯小安才拎著那串豬臟器小碎步挪到蕭厲邊上,問他“你瞧見了沒”
他手上比劃,抓耳撓腮,分外詞窮“她方才那模樣,分明是多看這串臟器一眼,都要暈過去了的樣子,但你讓我去取吧,她還就非要自己拿下來不可。”
侯小安想起方才看到的一幕,直犯嘀咕道“怎么就這么逞強呢”
隨即又很是怪異地道“真不知是什么樣的人家養出來的姑娘。”
蕭厲沒做聲,接過侯小安手上的臟器仔細清洗時,才嗓音極低地說了句“就是死倔。”
廚房里,溫瑜抱膝坐在灶臺后邊的矮墩上,下巴擱在肘臂,半垂著眼簾看灶洞里的火光。
她并非不知好歹,自然知道那地痞讓那少年過來,大抵是看出她有些惡心那血淋淋的臟器。
但她名義上好歹是陳癩子抵給蕭家的丫鬟,蕭蕙娘母子尚且各種臟活累活都自己干,她若嫌臟怕累,什么都做不好,倒顯得她跟個主子似的。
蕭蕙娘雖待她極好,但她也不能沒了分寸。
溫瑜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忽聽得在灶臺前忙活的蕭蕙娘道“阿魚,你看著些灶洞里的火,我去外邊擇些青菜。”
“那有的柴禾還沒全干,你搭著干柴燒就是了。”
溫瑜回神應了聲好,在蕭蕙娘出門后,她瞧著灶洞里的火瞧著是有些小了,便從邊上拿了些柴禾塞進灶洞里。
只是這柴約莫就是蕭蕙娘說的那半干柴,放進灶洞里后不僅燃不起來,濃煙和濕氣還熏得原本燃著的干柴火光都小了下去。
溫瑜怕干柴不夠導致火熄了,忙又仔細挑了些干柴一股腦兒塞進灶洞里。
但灶火并沒如她期望中的越燃越旺,反而越來越小,甚至幾欲熄滅,溫瑜又手忙腳亂地將那根冒著濃煙的半干柴取了出來。
她被那濃煙熏得眼都睜不開,淚腺不受控制地分泌眼液,勉強虛眼朝灶洞看去,卻發現灶火還是熄了,只余柴上還裹著一層猩紅炭火。
溫瑜想找風箱把手,給灶洞里鼓風
,可看了一圈,也沒在灶臺后邊瞧見那樣的設施。
她只得湊近吹氣,試圖將那點炭火吹燃,這一下不僅被濃煙熏得雙眼刺痛,臉還被灶門處的溫度烤得有些發疼。
溫瑜扭過頭一陣咳嗽,自知狼狽,但蕭蕙娘方才出去,還讓她看著些火,這火若轉眼就熄了,還得叫蕭蕙娘回來收拾爛攤子,溫瑜光是想想便覺臉上躁得慌。
緩過眼睛的那一陣熏疼后,她再次湊近灶門,試圖往里吹氣,卻被人撥開了腦袋。
溫瑜睜著一雙被煙熏得發紅的淚眼扭過頭,便見蕭厲不知何時進的廚房,正站在她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