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里的意思同她無關么
溫瑜心下對他又小小地改觀了些許,道“大娘待我不薄,如今卻橫遭此禍,我心中總是有愧的。小安說,那伙人是你那死對頭王慶手底下的,賭坊三教九流的人多,小安說他們資歷老的,多多少少都知道您的家事。但您同那王慶不對付了這么些年,他們都沒想過拿大娘來刺您,這兩日卻行事如此過火”
她說到此處頓了頓,看蕭厲一眼才繼續道“我尋思著,那王慶是不是覺著自己有什么靠山,或是得了什么暗示,覺得自己今后已能穩壓您一頭,才敢把事情做到這般絕”
蕭厲拿著細枝在灰堆里撥弄的手停了,他瞳仁里映著火光“說下去。”
溫瑜自認已示意得足夠明顯了,這不過是上位者慣用的制衡伎倆,他同他那死對頭小打小鬧且不論,但到這等傷筋動骨的程度,絕對是摸清了上邊人的意思了的。
否則蕭厲轉頭報復完他那死對頭,他那死對頭又理虧,得不到上邊的庇護,所做的一切不都成了自討苦吃
溫瑜雖不齒這類人,但不管是朝堂,還是市井,都不缺這等見風使舵的鼠輩。
她不好將話說得太過直白,便問“你今日同那王慶爭執了,你們東家是如何說的”
蕭厲手中的那根小枝叫他扔進了火里,瞬間便被火光吞噬,他垂眸凝望著,低笑說“原是在用這樣的法子逼我么”
罰他手底下的一眾弟兄,縱王慶底下人在鄰里間編排羞辱她娘,打得侯小安重傷。
讓他痛恨自己的無能,急于把王慶壓下去,護住自己的家人手足,寧可永遠留個殺人的把柄在對方手上。
溫瑜瞧他似想明白了,雖不知他說的逼他是什么,但也沒多問,只微垂下眼給他支招“你們賭坊東家若是器重王慶,你眼下處境的確艱難些,但若是叫他發現王慶對他并沒有那般忠心,他便又會提拔你去打壓王慶的。”
怕對方疑心自己為何會知曉這些,她主動道“我父親從前在一富商手底下討飯吃,那富商便是這么待我父親和旁的伙計的。”
朝堂上勢大的兩黨經常斗來斗去,莫過于此。
沒有誰會是永遠的贏家,因為帝王手上不可能只有一把刀。
刀鋒太鈍,會被取代,鋒芒太盛,又遭忌憚。
如何把持好那個度,是歷朝歷代的臣子們都在摸索的一門智慧。
蕭厲聞言,只笑說“無妨,他用不了王慶了。”
他那個笑,漫不經心又透著冷意。
溫瑜眼底溢出些許疑惑,蕭厲卻不再多說,抬起眼同她道“有吃的么有些餓了。”
他早上只啃了兩個包子便出門去了,這會兒已近黃昏。
溫瑜說“廚房有,我去給您盛。”
須臾,便端著一碗飯過來了。
蓋在飯上的小青菜油綠鮮嫩,并未炒得爛熟過頭,瞧著甚是可口。
蕭厲已見識過她連火都不會燒,方才的話只是為了揭過話題隨口一問,哪料她還真做了飯。
他對自己娘的廚藝再熟悉不過,一眼就能瞧出這菜絕不是他娘炒的,對溫瑜突然展露出的廚藝,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意外。
蕭厲接過碗筷道了謝,因為光顧著意外去了,沒瞧見溫瑜那忐忑又帶著點期待等他吃的表情。
一口青菜吃進嘴里,咸得他以為自己吃的這是腌了十八年的老鹽菜。
蕭厲當場就想吐出去,當著溫瑜的面,好歹是忍住了,在溫瑜問他味道怎么樣時,他囫圇嚼了兩下,說“還行,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