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瑜掩好院門朝屋內走去,沒走出幾步,便聽得敲門聲再次響起。
她以為是那男子賊心不死,不作理會,繼續往前走,可外邊的人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人開門,再次叩響了門。
溫瑜忍無可忍,折身回去,拉開大門道“你還有完沒”
話音戛然而止。
立在門外的不是旁人,正是蕭厲。
如鹽如絮的大雪落在他發上、肩上,他黑眸沉靜地望著溫瑜,側臉干涸的血跡已凝成了暗色,似一頭負傷而歸的孤狼。
溫瑜瞧見他臉上沾著血,心中一個咯噔“二爺您受傷了”
她抬腳邁過門檻,裙擺在寒風里蹁躚似蝶,伸手去扶他。
指尖都已觸到他肘關,他像是才回過神一般,避開些許說“血是別人的。”
視線卻再也不敢往她身上落。
抬腳進了院門,方問“我娘呢”
溫瑜沒發現他那點細微的反常,重新插上門栓,道“大娘去醫館看小安了,讓我在家等您回來。”
順帶將他離開后發生的事,都簡要說了一遍。
蕭厲從院中那口結了薄冰的水缸里舀了水,胡亂洗了把臉上的血跡,說“我晚些時候也再去醫館看看。”
冰冷刺骨的水拍在臉上,那些所有不能顯露在人前的情緒,便被徹底壓實在了心底。
蕭厲淺吸著這冰天雪地里森寒的空氣,眨了一下眼,任眼睫上墜著的水珠滑落,卻不妨視線上方忽地出現一張棉布帕子。
執帕的那只手,修長白皙,骨肉勻稱,便是手背隱約還能瞧見淡紅的疹印,也極為好看。
蕭厲視線上移,看到了溫瑜平靜柔和的一張臉,她似知道自己容貌嚇人,所以鮮少以正臉視人,此刻也是。
但展露出來的,又無半分卑怯,反而有種憐愛世間萬物的悲憫和溫柔。
風聲太大,淹沒了他那一刻的心跳聲。
溫瑜見他不接帕子,也不說話,只突然有些失神似的盯著自己,只得將帕子再次往前遞了遞“你擦一下臉,天這么冷,容易生病的。”
蕭厲這才回神,道了聲謝,接過帕子胡亂往臉上抹了一把。
溫瑜以為他是在煩心今日的事,主動挑起話頭“您同人動手了”
蕭厲點了一下頭。
外邊風雪漸大,站了不過一會兒,身上就覆了一層細小的雪沫。他用帕子抹干手上的水珠,說“進去說。”
二人進了正屋,蕭厲往火塘里添了柴禾,那將熄未熄的火光,瞬間大熾。
溫瑜道“我從小安那兒知道了些此事的起因,賭坊的人既是拿陳癩子使詐將我抵給了大娘作筏子,多少便同我也有些干系”
蕭厲撿著根細枝在火塘的灰堆里有一下沒一下地胡劃著,聞聲說“這是我同陳癩子的恩怨。”
溫瑜被打斷了話頭,心中卻升起一絲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