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坤目光陰冷割向縮在一片凍得渾身打顫的韓棠宗。
韓棠宗心知能讓霍坤深更半夜地親自出來找,被蕭厲拿走的肯定是什么了不得的東西,能夾在賬本里的,八成又是書信,擔心自己項上人頭不保,忙道“那姓蕭的不識字,他還置了一處房產,今夜不在這里,便是在新置的房產那邊”
霍坤問“他新置的房產在何處”
韓棠宗心下一緊“這小人暫且也不知。”
察覺霍坤周身氣息驟冷,他忙道“但是他的鄰人們肯定知曉一二的”
霍坤便示意近衛,近衛會意,上前去拍了鄰近蕭家的民宅大門。
開門的男人瞧著外邊黑壓壓站滿了帶刀的官兵,嚇得腿都軟了,官兵問什么,他都一一作答了,被拎去指認蕭厲新買的宅院時,兩腿都還打著擺子。
新買的房屋也是別人的舊屋,官兵撞開門,如蝗蟻般進屋一番搜尋后,出來抱拳道“將軍,里邊還是沒人”
霍坤面色更陰沉了些,他招手示意一名近衛上前,附耳吩咐了些什么,那名親衛翻上馬背便匆匆離去。
他這才看向不知是被冷的,還是被嚇得打顫的韓棠宗,緩緩抽出腰間的佩刀“你手底下的人既不識字,拖家帶口地跑什么”
寒風驟起,韓棠宗干瘦的身形在寬大的白綢里衣下,仿佛只剩一具骨架。
他不住地往后退,拋出所有能保住自己性命的籌碼“大人大人,我也可以向何家一樣為大人效力的,我在雍城的所有產業,都可孝敬給大人大人留我一條性命,小的愿做牛做馬任您驅使”
霍坤不為所動,已“锃”一聲拔出刀,正要揚手劈下,身后卻又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一名小旗勒住韁繩,從馬背上滾落,半跪下捧起一張信紙呈給他“將軍卑職奉命前去查封賭坊,在賭坊大門上發現了這個”
霍坤抖開紙張,看完后面色稍緩了些,將信紙扔給韓棠宗后,壓低聲線吩咐那小旗“你去通知霍風,不必調兵進城了,暫且留營中待命就是。”
小旗一抱拳,又翻上馬背拍馬離去。
韓棠宗借著火光看清那紙上的字跡后,方覺自己又活了過來,冷風灌入肺腑,寒涼徹骨,他卻幾乎喜極而泣,指著那信道“大人,那姓蕭的就是頭養不熟的白眼狼他是拿到了賬本,想借此獅子大開口找我索要一筆錢財,方才帶著他老娘躲起來的”
那信上赫然寫著巳時三刻,西城門五里亭外,備一馬車內放五百兩銀票,賬冊完璧歸趙。
霍坤一掣韁繩調轉馬頭,他看了一眼天色說“四城門酉時末
刻已閉,那豎子必還在城內,今晨城門打開后,爾等嚴守各大城門,城內也繼續搜索,務必抓住此子”
他朝韓棠宗掠去一眼,手上馬鞭揚手一指“你手底下認得那豎子的人,隨去城門指認。若巳時前仍不見那豎子,且依他所言,備上車馬銀票去城外,設伏拿他”
韓棠宗連聲道“自然的自然的,抓住那白眼狼后,一切全憑大人處置”
霍坤沒再聽他的諂媚,拍馬往前走,親衛緊隨其后。
他壓低了嗓音吩咐“州牧府那邊還是盯緊些。”
近衛忙道“卑職已按您的吩咐,命人封鎖了各條要道,凡有嫌疑人靠近州牧府,一概格殺勿論”
霍坤道“若叫州牧府那邊發覺,放了漏網之魚進去,也速速報與我。”
近衛垂首應是。
遠處傳來報曉雞的打鳴聲,霍坤看了一眼已經黑沉的天色,說“且盼過個好年。”
徐夫人昨夜守了歲,今晨起得晚了些,丫鬟剛端著水盆進來讓她洗漱,身邊的管事婆子便進來道“夫人,外邊有個繡娘找,說是來送繡好的扇面的。”
徐夫人凈了面,正對著鏡面描繪,聞聲手上動作微頓,細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是尋了個繡娘繡那扇面,她估了一下日期,說“距一月不是還有幾天么”
管事婆子笑說“這不過年了么,許是想早些結了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