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溫瑜身后的大塊頭肩頭挑著一擔藥草,望著蕭厲口齒不清地傻笑“大哥哥醒了”
蕭厲瞧見那大塊頭,本還有些警惕,見對方是個傻子,方松了幾分戒備。
溫瑜把藥簍放到檐下,同老嫗道“婆婆,這紫花苜蓿我就先放這兒了。”
老嫗朝她道“你放著就是了,一會兒我自己來處理,你相公兩天沒吃東西了,你上廚房給他熱點吃的去”
那大塊頭一聽吃的,放下了兩只草藥簍子,草鞋裹住的一雙蒲扇大腳便也跟著往廚房邁去“吃的阿牛餓”
老嫗喚住他“阿牛,你給我回來。”
阿牛這才委委屈屈地走過去,小山一樣的身形坐在一張小凳上,拿起剛采回來的草藥清理,嘴里還咕噥著“吃的”
老嫗瞪他一眼,不太好意思地朝蕭厲道“我家阿牛小時候害病燒壞了腦子,叫你看笑話了。”
蕭厲說“大病不死,是有后福之人。”
孫兒傻了這么多年,老嫗和老伴早就釋然了,聽得蕭厲這般說,卻仍覺心中熨帖,笑道“小伙子你這遭的這回難,可不比我家阿牛小,不過有個這般美貌賢惠的娘子,可不就是大福氣”
蕭厲猜到溫瑜必是為了方便隱瞞身份,才說他們二人是夫妻的,但聽著老嫗一口一個娘子的,仍有些無所適從。
他淺點了一下頭,說“我去廚房幫忙。”
老嫗望著他的背影搖頭笑道“這小伙子,面皮薄啊,他娘子都沒害臊,他倒是先不好意思上了。”
蕭厲進了廚房,看到在灶后熟練生火的溫瑜,又怔了一下,下意識說“我來就是。”
他還記得她剛到自己家時,連打火石都不會用。
溫瑜被嗆得咳嗽了兩聲,但灶洞里的火光卻是穩穩地燃了起來,她說“不妨事,我這兩日跟著婆婆她們已學會做這些事了,陶大夫說你身上斷了兩根肋骨,還好沒扎進臟器里,不然才是兇多吉少,你先好生休養幾日。”
蕭厲問“我昏迷這兩日,都發生了什么”
溫瑜往灶洞里添著柴禾,本是有些惱他不肯喝藥,以至第二日高燒昏迷,但也清楚他大病這一場,根源還是在他傷勢過重,他們當時又沒了足夠的傷藥。
他昏迷這兩日,她每次夜里醒來,都會湊過去聽聽他的呼吸聲,就怕他熬不過來就這么死了。
眼下人總算是好端端地站到了她跟前,她心下也沒了氣性,說“那天我醒來,就發現你身上起了熱癥,沒上藥的傷口也滲了血,出去給你找能用的草藥時,在懸崖邊上碰上了攀崖采藥的陶大夫爺孫兩人,是陶大夫給你治了傷,又是他孫兒把你背回來的。”
她說著朝外看了一眼,道“那叫阿牛的孩子,心性如孩童,一身力氣倒是大得驚人。這村子閉塞,適齡的未婚男子極多,我怕憑添麻煩,便說你我二人是夫妻。”
蕭厲得知這些原委,心下了然,可想起那個自己按著她手腕的旖夢,覺著荒唐之余,腦仁也刺痛得厲害。
他停下思索,看了一眼外邊,見那老嫗和傻大個都在處理那些草藥,道“我昏迷了兩日,已耽擱了行程,未免官兵們再追來,還是早日啟程的好。”
溫瑜說“若我沒猜錯,當日圍殺我們的,應是裴頌養的那批鷹犬,他們耳目過人,都是萬中挑一的精銳,你已同他們打過照面,指不定你的樣貌也會被他們臨摹出來,接下來上路,你我二人都喬裝一番為好。”</p>